葬魂渊的阴冷死寂,连同那份以未知生灵皮鞣制、触手冰凉、线条诡谲,直指幽冥鬼府与归墟之眼隐秘勾结的残破图卷,便如同两块被冥河之水浸透的玄冰巨石,沉甸甸地压在秦婉儿的心窍之上,寒意彻骨,驱之不散。
自那禁忌之地返回青州圣院后,秦婉儿未敢有片刻喘息,立刻将所见所闻、所思所虑,尽数告知了董砚、张牧之、吴青松等。
静室之内,灯火如豆,映照着几张凝重无比的面庞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宁神檀香,却丝毫化解不开那无形的沉重。
董砚盘坐于蒲团之上,面色依旧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,气息微显孱弱,然而那双曾勘破无数虚妄的眼眸,已重新汇聚起往昔的深邃与睿智之光。
董砚指尖轻轻拂过那枚非金非木、刻满诡异符文的幽冥令牌,又久久凝视着摊在案几上的残图,目光锐利如刀,仿佛要穿透那粗糙的皮面,直抵其隐藏的黑暗核心。
良久,董砚才缓缓抬起眼帘,声音带着一丝久未开口的沙哑与疲惫,却字字清晰,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:
“幽冥鬼府,居于九幽之下,执掌亡魂轮回,司职因果刑罚,象征秩序之终末;归墟之眼,潜藏四海之极,吞噬万物归寂,乃是物质与能量的终极坟场,象征存在之终结。
二者一者掌管灵魂归宿,一者吞噬物质实体,看似分属阴阳两极,相互制衡,实则皆代表了这方宇宙运行法则中,走向极端的那一部分‘终结’之力。”
董砚顿了顿,似在凝聚气力,也似在梳理那骇人的推论。
“若此图所载为真,这两大禁忌势力摒弃对立,暗中勾结……其所图谋,绝非寻常祸乱。
这图中反复提及的‘源海’二字,或许,便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钥匙。它们极可能是想借助源海那诞生万法、衍化万界的本源伟力,行那逆天之举——彻底扭曲,甚至重塑某种维系宇宙平衡的基本法则。”
一旁,吴青松他那冷静到近乎漠然的脸庞,眼中瞬间划过无数细密繁复的淡蓝色数据流光。
吴青松接口道,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逻辑力量:“根据现有情报碎片进行推演模拟,它们合作最可能的基础,在于‘共同毁灭现有秩序’。
模型显示,归墟负责加速吞噬、崩解物质与能量构成的现实根基,而幽冥则同步扰乱、乃至断绝灵魂的轮回秩序,双管齐下,形成一种毁灭性的共振效应。
其最终目的,或许是极大加速此方世界,乃至更广阔宇宙结构的整体崩坏进程,从而在彻底的废墟与混沌之上,建立起一套完全符合它们自身意志与定义的‘新秩序’。
而源海,作为万法起源、一切规则与力量的源头,极有可能是它们实现这一终极目标的‘核心钥匙’,或是提供那颠覆性力量的‘无限能量源’。”
张牧之紧锁着浓眉,宽厚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了座椅扶手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:
“如此说来,我们这方世界,连同亿万生灵,岂不都成了它们棋盘上任其摆布的棋子,它们博弈的牺牲品?形势危如累卵!我们必须尽快提升自身实力,加速修复此界天道裂痕,或许……方能在这滔天巨浪中,争得一线渺茫生机。”
秦婉儿臻首微垂,感受着怀中那团温暖柔和的光晕传来的依赖感,声音坚定:
“师尊所言极是。引导秦源成长,助您彻底恢复伤势,以及尝试修复天道裂痕,这三件事必须同步进行,齐头并进。我心中总有不安的感觉,留给我们的时间,恐怕不多了。”
董砚的目光掠过爱徒,最终慈和地落在她怀中那正眨巴着纯净无暇的混沌眼眸,好奇打量着众人的光婴秦源身上。
“不错。”董砚颔首,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期许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
“婉儿,你于法则一道的感悟已初具雏形,可先行选择一些天道崩坏尚不严重的边缘地域,尝试进行小范围的修复,以此积累经验,加深理解。
至于秦源……此子禀赋异禀,成长速度超乎想象,需得小心引导其心性,力量增长虽快,却万不可让心性迷失于力量之中,酿成祸患。”
随着决策既定,整个青州圣院如同上紧了发条的精密器械,进入了高速且有序的运转状态。
对外,圣院广泛派出使者,加强与龙庭朝廷、太清宫等友好势力的紧密联系与情报共享,共同戒备可能来自暗处的威胁;
对内,秦婉儿身负重任,一方面倾注心力引导秦源认知这个世界,一方面则在董砚的悉心指点下,开始着手实践天道修复的宏愿。
秦婉儿首先选择的,是青州边境几处灵气稀薄、法则扭曲程度较轻的荒芜之地。
在那里,秦婉儿屏息凝神,以自身对“源初之契”的独特感悟,小心翼翼地引动体内那丝微薄却纯粹的本源之力,尝试去共鸣、梳理那些在感知中如同乱麻或断裂琴弦般的天道法则线条。
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,且收效看似甚微——或许只是让一口干涸多年的枯井重新渗出清冽的细流,或许只是让一片死寂的荒山岩缝中,多顽强地钻出几株嫩绿的草芽。
但就是这一点一滴的改变,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心田,让秦婉儿对天道运行的玄妙,对修复之法的精微之处,有了愈发深刻和直观的体会。
而秦源的成长,则真正让所有知情者感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惊,甚至夹杂着一丝对未知的敬畏。
这小家伙仿佛打破了常理认知的桎梏,几乎是一日一变。其灵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,不再仅仅是朦胧的光晕,而是隐约具备了更清晰的五官与肢体轮廓。
不过三五日,便能口齿清晰地吐出简短句子;半月之后,已能自如操控体内那看似温和、实则蕴含无限可能的混沌之力,不仅可随心变幻自身形态,逗弄秦婉儿开心,甚至能模仿她捏诀施法的姿态,像模像样地施展出一些蕴含混沌气息的简单净化法术。
秦源天生便对秦婉儿和董砚有着极强的依赖与亲近,对圣院内那些气息纯正的弟子也抱有天然的善意。
然而,一旦感知到来自外界,尤其是那些沾染了血腥、煞气或阴暗能量的存在,它那纯净的眼眸便会瞬间褪去所有天真,流露出属于混沌本源的、不容亵渎的威严与冰冷排斥。
这一日,便发生了一件足以印证此事的小插曲。几名常年活动在边境战场、身上带着洗刷不去的淡淡血腥煞气的探子,假借投靠之名,凭借精妙的伪装混入了圣院外围区域,意图打探核心机密。
他们尚未接近核心建筑,正在庭院中与一只七彩灵雀嬉戏的秦源忽然动作一顿,猛地抬起头。
那双原本清澈见底的混沌眼眸,瞬间被一片冰冷的漠然所取代。它甚至无需任何准备,只是随意地抬起白嫩的小手,对着那几人的方向轻轻一挥。
霎时间,一道灰蒙蒙、看似毫不起眼的混沌之气凭空涌现,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,又似坚不可摧的牢笼,瞬间将那几名探子禁锢在原地,任他们如何催动体内灵力、施展秘法挣扎,都如同深陷无边泥沼,动弹不得。
更让他们惊恐的是,周身那缕缕修炼多年、视若依仗的凶煞之气,竟在这灰蒙蒙的光华中如同冰雪消融,被净化得点滴不剩,几人最终力竭瘫软在地,面如死灰。
当负责巡逻的守卫弟子听到动静匆忙赶来时,只见秦源正叉着腰,板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,用还带着奶气的嗓音,一本正经地“训斥”着那几个失去反抗能力的探子:
“坏人!身上有臭臭的味道!不许靠近我娘亲和师公!源儿不喜欢!”
此事虽小,很快便被处理,却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在圣院高层心中漾开了层层涟漪。
众人愈发清晰地认识到,秦源所具备的潜力是何等恐怖。他似乎天生便具备一种直指本质的灵觉,能精准分辨善恶本源,并对一切邪祟阴暗之力拥有近乎本能的净化之能。而其未来的成长上限,更是深不可测。
董砚得知此事详情后,独坐静室,沉吟了许久,方才召来秦婉儿,语重心长地道:
“秦源乃混沌所化,是源海奇迹的显化。从某种意义而言,它或许可被视为一丝‘天道雏形’,或是此方世界本源意志的某种具象化体现。
他的好恶亲疏,虽显稚嫩,却很可能暗合此界本源意志的趋向。好生引导,假以时日,它或将成为一杆衡量世间善恶、辨析清浊的天道标尺。”
秦婉儿闻言,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愈发强烈。自此,她对秦源的教导更是倾注了十二分的心力,不仅教导他认知万物,更着重于引导他明辨是非、体悟仁爱。
而秦源也对那些蕴含着天地至理、人情世故的“道理”展现出了远超寻常孩童的浓厚兴趣,尤其喜欢蜷缩在师公董砚的膝旁,睁着大眼睛,听他讲述那些上古圣贤的传说与胸怀天下的浩然正气。
然而,圣院这短暂而宝贵的平静,以及秦源那令人不安的、违背常理的快速成长,显然绝非某些潜伏于黑暗中的势力所乐于见到。
无尽虚空深处,那枚象征着终极归宿与冰冷的归墟之眼,依旧在亘古不变地缓缓旋转,漠然地投来注视的目光。
而在世人难以察觉的阴影缝隙之中,属于幽冥鬼府的诡异触角,正如滴入清水的墨汁,悄无声息地蔓延、渗透。
一张精心编织、恶毒而隐秘的巨网,已然针对青州圣院,尤其是针对那初生的混沌之灵秦源与重伤未愈的定海神针董砚,开始无声无息地收紧。
危机,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乌云,正在天际线处悄然积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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