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明月和柳啸天屏息等待。片刻后，一个黑影试图从被他们故意留了破绽的后窗撬入。就在那人半个身子探进来的瞬间，柳啸天猛地发力，用木棍别住窗户，将其卡住！同时，柳明月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把混合了辛辣草屑和灶灰的粉末，朝那人脸上扬去！
“啊！我的眼睛！” 黑影惨叫一声，挣扎着向后倒去，连带窗户框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。
柳啸天趁机冲出去，短斧抵在那人脖颈：“别动！”
柳明月点亮了偷偷藏起的、用动物油脂和棉絮做的简陋油灯（用猎物油脂跟赵横换的）。灯光下，正是那个王癞子，此刻他满脸灰黑，眼睛红肿流泪，又惊又怒。
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邻近几户人。张婆婆和另外两个邻居披衣出来查看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 张婆婆惊问。
“抓到一个贼。”柳明月声音清晰，“想从后窗撬进来。”
王癞子梗着脖子狡辩：“谁、谁撬窗了！我就是路过，被你们暗算了！”
“路过？”柳明月走到后窗，指着地上被踩乱的雪迹和几枚清晰的脚印，又指了指窗框上新鲜的撬痕，“这脚印是你的吧？这撬痕，和你怀里掉出来的这截铁片，是不是很配？” 她弯腰，从王癞子脚边捡起一截磨尖的铁片。
人赃并获，无可抵赖。
周围的邻居们议论纷纷，看向王癞子的眼神充满鄙夷。流放营里日子艰难，偷鸡摸狗不是没有，但被人赃并获抓到现行，还是很少见的。
柳啸天没有下狠手，只将王癞子扭送到夜间巡逻的戍卒那里。戍卒认得这惯偷，骂骂咧咧地抽了王癞子几鞭子，关进了营里临时关禁闭的小黑屋。
这件事很快在营区西北角传开。柳家不仅成功防住了贼，还当场抓住并送惩，显示了不好惹的一面。原本有些蠢蠢欲动、觉得新来的好欺负的人，都收敛了不少。张婆婆等邻居，对柳家也更添了几分敬佩和亲近——有能力自保的邻居，总比软弱可欺的更让人安心。
柳明月知道，这次立威成功，但真正的考验或许还在后面。王癞子这种混混不足为惧，但他背后有没有其他人指使？这次事件会不会引起营里某些势力更深的注意？
严冬深入，流放营的生存环境越发严酷。冻伤、疾病开始蔓延，口粮配给再次削减，不满和怨气在沉默中积聚。营正吴老头和周疤脸之间的矛盾似乎也有所激化，据说是因为过冬物资分配和劳役安排的问题。
就在这样一个风雪呼号的傍晚，柳明月从洗衣坊回来，路过营区中央那口公用水井时，听到了几个戍卒的低声议论。
“……听说了吗？上面好像要派人来巡查，就这几日。”
“巡查？这冰天雪地的，来干嘛？”
“谁知道呢，说是例行巡查，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……好像还特意问了咱们营里，有没有什么‘特别’的犯人，尤其是女犯……”
“女犯？咱们这儿女犯多了，有什么特别……”
“嘘，小声点！我听王头儿（王差头）那边的兄弟提过一嘴，好像跟之前死掉的那个姓沈的女犯有关……说是什么‘妖异’之事，上面有人感兴趣……”
柳明月心头猛地一跳，脚步却未停，面色如常地走过。但她的心，却沉了下去。
该来的，终于还是要来了。
风雪愈发猛烈，柳明月快步走回土房，心中却翻腾不已。巡查、女犯、妖异之事——这些词汇像冰锥一样刺入她的心头。王差头果然将沈清月的事情报上去了，而且引起了上面的注意。
回到家中，柳明月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父亲。柳啸天脸色凝重：“若是冲着沈清月的‘异术’而来，我们这些与她有过接触的人，恐怕都会被盘问。”
“爹，更糟的是，”柳明月压低声音，“我担心他们会顺藤摸瓜，发现沈清月的空间秘密，甚至可能怀疑到我们头上。”
苏氏忧心忡忡：“那怎么办？我们可是清白的啊！”
“清白在这等事上，有时反而可疑。”柳啸天苦笑，“身怀秘密却不得探查的人，在当权者眼中往往更值得怀疑。”
夜深人静，柳明月辗转难眠。她悄悄取出从沈清月身上得到的那枚玉佩，借着微弱的雪光仔细端详。玉佩呈青白色，雕工古朴，中间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血痕——正是沈清月的血迹。柳明月尝试着集中精神去感知，隐约感到玉佩内部有种微弱的、类似生命能量的波动，与她的木系异能有些相似，却又不同。
“这难道就是空间的载体？”柳明月心中疑惑。她不敢贸然尝试开启，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，更怕暴露自己同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事实。
次日清晨，营中的气氛明显不同了。戍卒们巡逻的频率增加，百夫长周疤脸亲自带人检查营区的各个角落，连平日不太管事的营正吴老头也难得地出现在营区中央，指挥着清理道路上的积雪。
午时，洗衣坊里，孙娘子罕见地召集所有女工训话：“都听好了！今日起，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岗，不得私自交换物品，不得议论任何与营务无关之事！上面要来大人物巡查，谁要是惹出事端，别怪我不留情面！”
女工们噤若寒蝉，只有刘三娘小声嘀咕：“什么大人物，这冰天雪地的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孙娘子厉声喝止，“再多嘴一句，今晚就别想吃饭！”
柳明月低头洗衣，心中却快速盘算。大人物？是萧煜派来的人，还是朝廷其他势力？她注意到孙娘子说话时，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，似乎意有所指。
下午，柳明月被孙娘子单独叫到一边。
“柳明月，你是个聪明的。”孙娘子罕见地没有板着脸，“我听说，上次王癞子的事情，是你自己设的机关抓到的？”
柳明月谨慎回答：“是家父教导的一些防身法子，加上一点运气。”
“运气？”孙娘子似笑非笑，“我在这流放营十多年了，见过太多人，像你这样既有头脑又能隐忍的年轻女子，少见。告诉你一件事，昨天营正和百夫长因为过冬物资的分配吵起来了，营正想将一部分存粮分给老弱，百夫长却说应该优先保证戍卒和劳役人员的口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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