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出生在煜朝边缘的一个名叫“大羊村”的小村庄。
从我记事开始，煜朝的税收就已经很高了，家里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粮食，交了官税，再上供地主之后，其实剩不下多少。
小的时候，只有过年才会吃一点米，其余的日子都是吃野菜糠。
但其实，对于我们来说，能活下去就很开心了。
但煜朝实在是连活路也不给。
那年大旱，粮食颗粒无收，官差一点不管，逼着要收税，带走了好多人，爹也在其中。
等爹回来时，身上全是伤，躺在床上不吃不喝，也没法动弹，没几天就死了。
没粮食吃，娘带着我和哥哥上山挖野菜，刨树根吃。
但很快，山上连树根和野菜也见不到了。
也在差不多那段时间，母亲倒下了。
母亲死的时候很瘦，非常瘦，骨头都顶了出来。
为母亲收拾东西的时候，我们发现了母亲口袋里的一小捧土——母亲一直在吃这个。
把母亲跟父亲埋到一起时，哥哥对我说：
“咱们造反吧？”
我点点头，因为已经看不到活路了：
“造反吧。”
官差第二次来时，我和哥哥拿着插草用的铁叉朝官差冲去。
事实证明，两个饭都吃不饱的小孩没什么战斗力，官差很轻松地一手一个抓住了我俩。
但事实同样证明，没有活路的时候，两个小孩也能成为爆发的导火索。
与我们有相同遭遇的村民一拥而上，将官差打得不成人样。
杀了官差就成了反贼，没有退路了。
村里的一霸：胡屠户（虽然因为疫灾已经没猪给他屠了。）拿着杀猪刀，将众人聚集起来，他用刀砍掉官差的头挂在一个杆子上，宣布他将带领众人对抗朝廷。
但其实，并没有。
在带领众人将村里的两家地主杀了个干净后，粮食被胡屠户占据起来，他在这个村子里当起了土皇帝。
要说他和真皇帝有什么不同，那就是他真的会给村民粮食，虽然不多，但确实让人能活下去。
虽然胡屠户当了土皇帝后就霸占了村里人的好几个老婆，虽然胡屠户当了土皇帝之后就杀了好几个平日里跟他不对付的人，但胡屠户让他们活下去了，胡屠户就是个好人。
只是凭个好人的名头是活不长的。
官差被杀的事很快传到县里，县令直接带了一队人马来“剿匪”，既然是“匪”，那就一个不留，统统杀光。
胡屠户在自己的粮仓里被找到，砍了头。
这场为期五天的反抗最终以反贼的全部死亡结束了。
不对，还没全死光。
因为家在村子最里面的山脚下，我和哥哥逃到山上，没有被发现。
但肯定是不敢回家了。
我和哥哥开始流浪。
中途遇到了好几股流民，他们的遭遇与我们也差不多。
在他们其中一些人的口中，我们知道了个组织：“天引教”。
听他们说，“天引教”会给人粮食，给人治病。
最重要的是，天引教开始反抗朝廷。
我和哥哥当即决定加入天引教，不仅是因为粮食，更是为了给爹娘，给村民报仇。
顺着一些人似真似假的指路，我和哥哥跌跌撞撞之下，居然真的找到了这个组织。
在目睹了治病救人的神迹和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之后，我们兄弟俩当天就加入了天引教。
天引教是要反抗朝廷的，是反贼，反贼要打仗，打仗是要死人的。
我和哥哥在战场上杀人，每杀一人，都是对爹娘的祭奠。
我们的队伍也越来越大，慢慢的，我跟哥哥居然成了天引教最早的一批人物。
我俩的地位也水涨船高，我甚至娶到了媳妇。
那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。
某一天，天引教的教主把我和哥哥叫到了他的帐下。
令我没想到的是，教主居然只是坐在副座上。
主座上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。
在主教的介绍下，我俩知道了，
他是仙人。
第一次见仙人的我们跪在地上，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我也知道了为什么军中会有吃不完的粮食，为什么连奄奄一息的人都能救活。
主教说，叫我们来，是因为把我们当了“自己人”。
当了“自己人”后，我俩的地位进一步提高，成了领兵作战的将军。
之后，我和哥哥带领众人作战，一路打到了龙皇城。
在攻打龙皇城的时候，我的妻子也死在了龙皇城。
当时她怀着身孕。
城破之后，我找到狗皇帝，让他为这一切付出了代价。
之后，教主称帝。
论功行赏时，教主封了哥哥做了御前侍卫，封了我做他弟弟的贴身侍卫。
我知道，这是真正的信任。
黎国也在那位仙人的帮助下迅速繁荣起来。
不过很奇怪的是，自那以后，我再也没有见过哥哥的面，只能书信往来，信中哥哥说有很重要的任务，所以没法见我。
直到有一天。
王爷交给我一个很重要的任务：
当流氓。
王爷找了三个流氓，要求我隐去身份，混入三人之中，想尽一切办法逼城中百姓出城。
“奸淫，抢夺，殴打......怎么样都可以，只要不杀人，不暴露身份。”
王爷是这样说的。
虽然道德上有些包袱，但这差事其实并不难，而且，征战了这么多年，城破之后屠城的场面我已经见过很多了，况且这还不杀人。
甚至王爷还会让我在受害者出城后悄悄给他们一些钱财，如此一来，道德包袱更小了。
唯一的难点可能是跟混混在一起自尊上有些过不去吧。
虽然不明白王爷的用意，但我们确实赶走了不少人家，我们也成了无人敢惹，臭名昭着的超级流氓。
顺带一提，我发现，赶走外地的比赶走本地的要容易的多，这也是我一开始对你们下手的原因。
但是，龙皇城作为首都，每天还是有很多人来这，凭我们是赶不完的。
所以我实在不明白王爷的用意。
回顾一生，我自认自己不算个好人，杀人无数，恶业也不少。
所以真有报应，或者死后被阎王爷扔到油锅，我是丝毫没有怨言的。
只是，
为什么，
为什么是哥哥先遭到报应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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