扬州督师府,史可法看着关于多铎入武昌,羞辱洪承畴,以及洪承畴欲辞被留的密报,再对比江北四镇更加混乱的反应,心彻底沉入了谷底。
“多铎…屠夫!洪承畴…鹰犬!江北诸镇…朽木!”
他悲愤地写下这几个字,笔锋几乎戳破纸张。
“一个狂妄嗜杀,一个忍辱苟且,一群各怀鬼胎…天欲亡我大明乎?”
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,江南的最后屏障,也将崩塌了。
青州镇守府。陈有银带来的情报更加详尽,包括了多铎的狂妄言行、洪承畴的屈辱辞职风波以及多尔衮的安抚。
“多铎为主帅…此人凶悍嗜杀,远胜洪承畴之谋略!洪承畴受此大辱,虽被多尔衮强留,但心气已折,与多铎必生嫌隙!”
刘体纯目光锐利,瞬间抓住了关键,心里暗忖:“然此嫌隙,短期内于我无益!多铎挟新胜之威,整合降军,其首要目标仍是扫平江北,威压江南!他越狂妄,用兵可能越急越猛!洪承畴越受制,清军在治理和招抚上的效率反而可能下降,更倾向于武力征服!……”
想着想着,刘体纯突然心里一动,有了新的想法。
洪承畴的招抚、多铎的狂嚣、金声桓和李国英的倒戈、左营的崩溃、江北四镇的寒蝉…这些情报碎片在他脑中飞速旋转、碰撞、重组。
一个清晰的、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逐渐成形。
滚雪球!
刘体纯猛地一拳砸在地图上。他想起了前一世历史上清军那令人窒息的推进速度。
区区十余万八旗核心,何以摧枯拉朽般扫荡百万明军和义军?
靠的就是这“滚雪球”的毒计。
招降纳叛,以汉制汉!降军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,八旗主力只需坐镇中央,驱使这些降军作为先锋和炮灰,去攻打下一个目标。
打下一个,再收编其溃兵,雪球更大,威势更盛。如此循环,直至将整个南中国吞噬。
左营,就是那个巨大的雪核!
洪承畴利用左良玉之死和左梦庚的无能,几乎兵不血刃地吞下了左营这颗硕大无比的雪核。金声桓、李国英及其部众,成了清军南下的第一波巨大推动力。这雪球一旦开始滚动,其势将越来越难以阻挡!
江北四镇,就是下一层雪!
面对挟裹着左营降军、气势汹汹而来的多铎和洪承畴,本就各怀鬼胎的江北四镇,能坚持多久?高杰或许能打,但独木难支;黄得功忠勇,却孤立无援;刘良佐、刘泽清,恐怕稍遇压力就会成为新的降将,让清军的雪球再添分量!
江南,就是最终的目标!
一旦江北被消化,清军挟裹着数十万降军,其中不乏熟悉江南地理水文的原明军,一起南下,弘光朝廷那帮醉生梦死的君臣,拿什么抵挡?江南富庶之地,转眼间就会成为滋养清军这头巨兽的养料,使其雪球滚成无可匹敌的雪崩!
“不能等了!绝不能让这雪球顺利滚起来!”
刘体纯眼中爆射出决绝的光芒,打定主意:
“必须在其刚刚成型、尚未稳固、人心惶惶之际,迎头给它一记重击!打掉它的势头!打碎它的外壳!
让天下那些还在观望、还在恐惧、还在犹豫的人看看——清虏并非不可战胜!降军并非铁板一块!这‘滚雪球’的妖法,是能破的!”
他很清楚,现在的汉人就缺乏一个振臂一呼,痛击满清的人。
他更清楚,如此一来,满清的火力将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,他的生存环境会大大的恶化。
可是,在这民族存亡的生死关头,在华夏民族即将走向黑暗的时刻,他别无选择。
仔细盘算着,清军刚刚呑下左营二十万人马,整顿磨合没有二三个月是形成不了战斗力的。
就算是多铎、洪承畴使尽吃奶儿的劲儿,最快最快,也要一个月。
那么,必须一个月内,打一场漂亮仗,弄个大炮仗出来,给全国人民听听响儿!
北京、天津、保定,他的目光在这三个地方转悠着。
但是,他迟迟下不了决心。
阿巴泰的五万兵马就布置在河间府及京津周围,明摆着就是防御他刘体纯的。
自已手上只有两万多兵马,还要分出万把人去守城,能够出征的最多也就是一万人。
以一万对五万,刘体纯并没有必胜的把握。
孙子兵法云,十则围之,五则攻之。
自已一万人去攻打几万人的坚城壁垒,那是自不量力。
一旦打成胶着战、消耗战,自己连回旋余地都没有。
别说振奋人心,恐怕会让全国的军民更加寒心。
此战,务必速战速决,雷霆一击!
要打得快!打得狠!打得漂亮!要像烧红的刀子切牛油一样,一击而透!
让整个北方,乃至武昌、南京,都听到我刘家军刀锋的铮鸣!
刘体纯的目光离开舆图上京师一带,开始向下移动。
突然,他眼睛一亮,心里大喊了一声:“就是这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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