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动特遣队Eta-10的鹞式运输机掠过阿巴拉契亚山脉时,卡伦中尉正在擦拭她的护目镜。镜片上的防雾涂层在灯光下泛着蓝紫色的虹光,这是非礼勿视小队的标准装备——能将光学信号实时转化为电子成像的战术目镜,也是他们对抗Scp-020的第一道防线。
还有十分钟抵达溪木镇。驾驶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沙沙作响,卫星热成像显示整个镇子的平均温度比周边高4.7摄氏度,湿度92%。
卡伦调整目镜焦距,窗外的云层逐渐稀薄,露出下方被墨绿色森林环抱的小镇。从高空看,溪木镇像块被水泡发的海绵,白墙红顶的木屋挤在蜿蜒的溪流两岸,烟囱里冒出的不是炊烟,而是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、带着霉味的白色雾气。
记住作战守则第一条。卡伦按下喉震麦克风,除非通过战术目镜或无人机回传画面,否则不要相信你的眼睛。020会屏蔽视觉感知,你们看到的空无一人,可能正站着三个被霉菌覆盖的宿主。
战术目镜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框,无人机群传回的实时画面里,镇中心的教堂尖顶正在渗出粘稠的灰绿色菌丝。那些菌丝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金属光泽,像无数条细小的蛇顺着瓦片缝隙蠕动。
运输机悬停在镇外的玉米田上空时,卡伦闻到了空气里的甜腥味。那是腐烂的苹果混合着雨后泥土的味道,但仔细分辨,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杏仁味——文档里记载的,Scp-020菌丝成熟时释放的挥发性有机物。
Alpha组负责东街区,bravo组清剿主干道,charlie组跟我去教堂。卡伦踩着软泥跳下运输机,战术靴陷进没过脚踝的黑土,注意门窗紧闭的房屋,热信号超过30摄氏度的优先处理。
她的目镜自动切换到红外模式,视野里的世界变成了流动的橙红色。大多数房屋都散发着异常的高温,像是被塞进了无形的桑拿房。这符合Scp-020的特性——被感染的宿主会本能地调节环境,为真菌创造最佳生长条件。
Alpha组的队长在频道里低骂一声:妈的,我看到一栋白色木屋,热成像显示室内温度41度。但从窗户看进去,那家人正在壁炉前裹着毛毯吃晚餐。
别被表象骗了。卡伦的目镜锁定教堂门口的长椅,那里坐着个穿格子衬衫的老人。光学画面里他正低头抽着烟斗,但无人机回传的画面中,老人的肩膀和后背已经覆盖着厚厚的菌丝,那些灰绿色的绒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当他们靠近到五十米范围时,老人突然抬起头。光学画面里他露出慈祥的笑容,而在卡伦的目镜中,那张脸只剩下被霉菌侵蚀后扭曲的空洞,黑洞洞的眼眶里渗出粘稠的孢子团。
孩子们,来烤烤火吧?老人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纸板,我家老太婆做了苹果派,刚出炉的......
卡伦举起微冲,三点射精准地命中老人的胸口。血花溅在门廊的木板上,混着喷涌出的菌丝腾起一阵白雾。老人摔倒时还保持着邀请的姿势,手指关节处的皮肤裂开,露出下面蠕动的菌丝体。
确认宿主死亡。卡伦盯着目镜里迅速失去温度的躯体,bravo组汇报情况。
主干道清除完毕,发现七具宿主尸体。bravo组长的声音带着喘息,有个穿围裙的女人试图把我们往地下室引,她的厨房......目镜显示整个冰箱里塞满了菌丝球。
卡伦推开教堂虚掩的木门,檀香和霉味混合成令人作呕的气息。二十几排长椅上坐满了人,他们穿着整齐的礼拜服饰,双手交叠放在膝头,仿佛正在等待牧师布道。
但战术目镜里的画面让卡伦的手指扣紧了扳机——这些的皮肤下布满了菌丝网络,像是穿着紧身的绿色蛛网。前排一个小女孩的头发里钻出细小的菌柄,顶端的孢子囊在空气流动中轻轻摇晃。
欢迎来到主的殿堂。讲台上站着个穿黑袍的男人,他缓缓转过身,光学画面里是温和的中年牧师,目镜里却能看到他的嘴唇已经和下巴上的菌丝融合在一起,今天我们有特别的圣餐......
他摊开双手,掌心的皮肤裂开,露出里面蠕动的白色菌丝:祂说,凡有血气的,都要在祂面前一同吃喝......
开火!卡伦扣下扳机,微冲的枪声在穹顶下回荡。那些没有逃跑,反而纷纷站起来,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,朝着小队成员张开双臂。
卡伦踢开扑过来的中年女人,目镜显示她的腹腔已经完全被菌丝占据,肋骨间隙长满了灰绿色的菌伞。当子弹穿透她的胸膛时,喷出的不是血液,而是一团团带着甜腥味的孢子云。
注意防护!卡伦大喊着按下防毒面具的过滤阀,孢子浓度正在上升!
她的目镜突然闪过一片雪花,战术电脑弹出警告:左侧目镜光学传感器被孢子附着。视野边缘出现模糊的绿斑,像是水彩在宣纸上晕开。卡伦立刻切换到单眼模式,余光瞥见charlie组的新兵琼斯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忏悔室大喊。
里面没人!琼斯,离开那里!卡伦冲过去拽住他的战术背带,目镜里清晰地显示忏悔室的木板缝隙中钻出无数菌丝,正顺着琼斯的靴底向上蔓延。
可是......我听到有人在哭。琼斯的声音带着哭腔,他的目镜已经完全被绿斑覆盖,一个小女孩说她找不到妈妈......
卡伦毫不犹豫地用枪托砸向琼斯的目镜。碎裂的镜片飞溅开来,露出新兵惊恐的脸。他茫然地眨着眼睛,那些无形的孢子正落在他的睫毛上,像一层透明的霜。
别看!闭上眼睛!卡伦将防化喷雾塞进他手里,朝着任何移动的东西喷洒!
她转身时,看到那个正站在忏悔室门口。光学画面里他依然保持着温和的表情,但目镜显示他的半边脸已经融化成流动的菌丝,那些灰绿色的物质顺着长袍滴落在地毯上,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。
为什么要拒绝主的恩赐呢?牧师的声音从胸腔深处发出,带着菌丝摩擦的沙沙声,我们只是想......多一些客人啊。
卡伦扣动扳机,子弹打在牧师的肩膀上,爆出一团孢子云。但他没有后退,反而张开双臂,那些菌丝从他的袖口涌出,像两条活蛇般朝着卡伦袭来。
她翻滚着躲开,菌丝擦过她的战术背心头盔,发出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。卡伦摸到腰间的燃烧瓶,扯掉引信朝牧师扔过去。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身体,菌丝在高温中发出凄厉的尖叫,那声音像是无数只蝉被同时踩碎。
琼斯!状况如何?卡伦踹开侧门,新鲜空气涌入带来一阵风,卷起地上未燃尽的孢子。
没有回应。
她转身看到的景象让喉头一阵发紧——琼斯跪在地上,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脸。他的防毒面具掉在脚边,裸露的皮肤上已经出现硬币大小的霉斑。那些霉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,从他的下巴爬上脸颊,像墨汁滴进清水。
中尉......我好像看到了。琼斯的眼睛瞪得滚圆,瞳孔里映出不存在的幻影,那些霉菌......它们在笑啊。
卡伦举起枪,手指在扳机上犹豫了半秒。琼斯突然抓住她的脚踝,他的指甲缝里渗出绿色的粘液:请......留下来吧......这里很暖和......
枪声在狭小的走廊里回荡。卡伦看着倒在地上的新兵,他的嘴角还保持着诡异的微笑,菌丝正从他的耳道和鼻孔里钻出,在血泊中开出细小的白色菌花。
通讯频道里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杂音,接着是Alpha组长的嘶吼:紧急情况!我们在镇公所地下室发现大规模培养体!这里的菌丝已经形成网络......它们在模仿人声!
卡伦冲出教堂时,整个溪木镇已经变成了真菌的乐园。无人机回传的画面里,那些灰绿色的菌丝从房屋的窗户和烟囱里涌出,在街道上空交织成巨大的网。被感染的宿主们正从四面八方走来,他们的动作迟缓而统一,像是提线木偶,脸上都带着同样的、好客的微笑。
全体注意!卡伦对着麦克风大喊,声音因为过度换气而颤抖,启动净化协议!重复,启动净化协议!
运输机再次掠过小镇上空,投下燃烧弹的轨迹划破阴沉的天空。火焰从镇中心开始蔓延,吞噬着那些贪婪生长的菌丝。被点燃的宿主们没有惨叫,只是静静地站在火海里,看着天空,仿佛在等待什么。
卡伦站在镇外的山坡上,摘下被孢子污染的目镜。没有了电子成像的过滤,溪木镇在她眼中依然是那个宁静的小镇——白墙红顶的木屋,蜿蜒的溪流,甚至能看到孩子们在广场上追逐嬉戏的幻影。
但她能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甜腥味,能感觉到那些无形的孢子正落在她的皮肤上,像阳光一样温暖。
所有单位撤离至安全距离。卡伦戴上新的目镜,视野里的火焰变成了流动的橙红色,那些在高温中扭曲的菌丝发出最后一次尖叫,记录销毁完毕,溪木镇清除行动结束。
运输机爬升时,卡伦回头看了一眼。目镜显示在镇中心的灰烬里,一点微弱的绿光亮了起来。那是一小块幸存的菌丝,正从烧焦的地基里钻出来,在风中轻轻摇晃,仿佛在向远方发出无声的邀请。
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那里有块皮肤正在发烫。卡伦对着机舱内的反光镜摘下手套,看到掌心有个硬币大小的、灰绿色的斑点。
通讯频道里传来基地的询问:Eta-10,是否需要医疗支援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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