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苏氏集团的窗户洒在茶水间里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苦的咖啡香。林川站在操作台前，单手撑着台面，另一只手握着一个玻璃保温杯，静静地等待着热水烧开。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上的电子钟，上面显示的时间是7:58，比他平时到公司的时间早了十分钟。
林川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，绕路去了一家他常去的茶馆，买了苏晚晴最喜欢的桂花乌龙。这杯茶在他的掌心捂得有些发烫，仿佛怀揣着一颗小太阳，温暖而舒适。
就在这时，一声甜腻的嗓音从他身后飘来：“林哥？”林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在叫他——周梦琪的声音总是带着三分娇软，就像含着一颗没有化完的奶糖，让人听了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。
他缓缓地转过身，果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，怀里抱着一叠文件。周梦琪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，第二颗纽扣比平时多解开了半颗，微微露出了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红痕，仿佛是被什么人轻轻咬过一般。
“早啊。”林川扯了扯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拉链，眼神在她脚腕上顿了顿——那双细带高跟鞋的鞋跟内侧有明显磨损，和监控里她“摔倒”时故意松鞋带的角度分毫不差。
周梦琪咬着唇走近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：“林哥是不是生我气了？昨天在电梯里我说’姐姐不会生气吧‘，是不是...是不是让你觉得我在挑拨？”她眼尾慢慢泛红，睫毛像沾了水的蝴蝶翅膀，“我就是太紧张了，怕苏总误会我和明轩的关系...”
林川盯着她泛红的眼尾。
这姑娘演技确实不错，连鼻尖都泛起薄红，活像被欺负的小白兔。
可他昨天反复看了三遍监控——周梦琪“踉跄”时，眼尾是往上挑的，那是得意时才会有的弧度。
“周小姐。”林川突然开口，声音里带着点冷笑话般的轻佻，“你说’姐姐不会生气吧‘的时候，嘴角肌肉动了三次。第一次提颧肌，第二次压下唇，第三次...嗯，是在憋笑。”他屈指敲了敲自己左脸，“这表情我在喜剧团见过，叫’得逞前的克制‘。”
周梦琪的手指在文件上绞出褶皱，眼尾的红瞬间褪成青白：“林哥你...你说什么呀？我就是...”
“说你演了出戏。”林川摸出手机，屏幕亮起的瞬间，周梦琪的瞳孔猛地收缩——那是监控画面里她松鞋带的特写，镜头里她的指尖勾住鞋舌，轻轻一拽，白色鞋带“啪”地散成两截。
“昨天上午十点十七分，茶水间门口。”林川滑动屏幕，下一张是她“踉跄”时的慢动作，“你右手虚推苏总的动作，离她后腰还有五厘米。”第三张画面定格在她转身时的侧影，“然后你抬头看监控，嘴角扬了两毫米。”
咖啡机“滴”的一声弹出咖啡，浓郁的香气里，周梦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：“你...你怎么会有监控？”
“代驾司机的好处就是——”林川把手机揣回兜里，笑得像拆穿恶作剧的大哥哥，“总能遇见好心人。”他指了指天花板的摄像头，“保安老赵说，最近总有人在监控盲区‘不小心’摔倒，他调了三个月录像，发现每次都是同一张脸。”
周梦琪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，让她难以吞咽。她那件洁白的衬衫下，胸脯剧烈地起伏着，仿佛有一只受惊的小鸟在里面扑腾。林川的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，他注意到周梦琪紧攥着文件的手在微微颤抖，那原本粉嫩的指节此刻泛着青白之色，就像被冻在冰里的鱼，毫无生气。
“林哥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周梦琪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，突然，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，猛地往前迈出半步，膝盖一弯，眼看就要跪下去。
然而，林川对此早有防备，他迅速后退两步，巧妙地避开了周梦琪的下跪。可这一退，却让他的后腰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操作台上，只听“砰”的一声，操作台上的保温杯被震得摇晃起来，里面的桂花乌龙也溅出了几滴，在台面上洇开了浅黄的痕迹。
“打住。”林川面沉似水，他抬手拦住了周梦琪，声音冰冷地说道，“我今天来，可不是为了听你哭哭啼啼的。”说罢，他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手机，在周梦琪面前晃了晃，接着说道，“这段监控我已经备份了三份，一份给老赵，一份发给了苏总邮箱，还有一份嘛……”他突然凑近周梦琪，压低了声音，“存在我高中同学的律师事务所里。”
周梦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如同刚擦过的瓷砖一般，毫无血色。她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，连那原本修长的睫毛都在不停地颤抖着。
林川看着她，突然想起昨天苏晚晴坐在电动车后座时，指尖轻轻敲着车门的样子——那是他教她缓解紧张的小习惯。
原来有些东西，早就悄悄生根了。
“周小姐。”林川把保温杯往怀里拢了拢，“苏总最烦别人把她当傻子。
你要是真喜欢苏明轩，大大方方追；要是想玩心眼...“他笑了笑，”我这代驾司机别的不会，拆台倒是专业。“
“叮——”
茶水间的门被推开，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林川转头，看见穿着潮牌卫衣的苏明轩站在门口，手里拎着还在滴水的运动包，眉峰挑得老高：“怎么了？”
苏明轩拎着运动包的手顿了顿，潮牌卫衣的帽檐下，原本漫不经心的眉峰渐渐拧成两把小锥子。
他瞥了眼周梦琪发白的脸，又扫过林川手里的手机屏幕——监控画面里，那截被故意拽松的鞋带正随着姑娘的“踉跄”晃悠，像根抽在人脸上的细鞭。
“怎么了？”他又问了遍，这次尾音沉了两度。
林川把手机递过去，拇指在屏幕上划拉两下，慢放视频里周梦琪勾鞋舌的动作被拉长成三秒：“苏二少，这是不是你们公司的日常培训？”他语气轻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，眼底却浮起点促狭的笑——他早摸透了苏明轩这护姐狂魔的脾气，戳破针对苏晚晴的算计，比直接骂他祖宗十八代还管用。
苏明轩盯着屏幕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看过太多豪门里的弯弯绕绕，可这种在亲姐眼皮子底下玩苦肉计的手段，还是头回见。“这女的谁啊？”他把手机往林川怀里一塞，运动包“咚”地砸在操作台上，溅起的水珠顺着台面滚到周梦琪脚边，“胆子挺肥？”
周梦琪的马尾辫跟着肩膀抖了抖。
她能感觉到后背沁出的冷汗正顺着脊椎往下淌，沾湿了白衬衫的腰线——方才还在脑海里预演的“被误会后委屈解释”的戏码，此刻全被苏明轩冷得能冻碎冰碴的眼神砸成了渣。
她张了张嘴，声音比哭还难听：“那...那是意外！我、我昨天鞋跟卡地板缝了...”
“意外？”林川突然笑出声，笑声里裹着点喜剧演员特有的尾音颤，“周小姐上个月在17楼走廊‘意外’摔了次，上上个月在地下车库‘意外’摔了次，再上上个月在电梯口‘意外’摔了次——”他屈指敲了敲手机，“老赵说这三个月监控里，你‘意外’的次数比前台姑娘点奶茶的次数还多。”
茶水间的门被推开条缝，老赵的脑袋探进来。
这位五十来岁的保安队长腰板挺得笔直，手里还攥着对讲机：“小林说的对，我调了三个月录像，每次’摔倒‘前五分钟，这姑娘准得蹲在墙角系鞋带。”他目光扫过周梦琪发颤的指尖，“要不现在就去监控室？我把慢动作再放一遍？”
周梦琪的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掐出血。
她望着老赵鬓角的白发，突然想起上周自己给这老头塞润喉糖时，他还笑眯眯说“姑娘真贴心”——原来都是装的。
此刻那点贴心像根倒刺，扎得她眼眶发酸。
她张了张嘴，却连句完整的“我错了”都挤不出来，只能盯着地面小声嗫嚅：“对...对不起...”
林川看着她发蔫的模样，突然伸手拍了拍她肩膀。
这动作让周梦琪猛地抬头，却见他歪着脑袋，像在给小朋友讲睡前故事：“下次想摔，建议找个没监控的地方。”他指了指天花板的摄像头，“不过苏氏集团的监控，连消防通道都能拍清楚。”
小唐不知道什么时候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，悄悄地缩到了茶水间门口。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，似乎对眼前的场景感到有些害怕。
这个小唐姑娘，其实是周梦琪的大学室友，两人关系还不错。就在刚才，她还帮着周梦琪递过那份“摔倒”时要用的文件呢。可此刻，她却只能站在一旁，眼睁睁地看着周梦琪那泛青的脸色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苏明轩慢慢地弯下腰，捡起自己的运动包。他的动作显得有些随意，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周梦琪身上时，却多停留了两秒钟。那是一种复杂的眼神，有冷漠，有嘲讽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。
他默默地摸出手机，按了几下，然后抬起头，脸上的火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冰冰的笑容。
“人事总监五分钟后到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。
接着，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林川怀里的保温杯，随口问道：“哥，我姐今天喝桂花乌龙？”
林川低头看了一眼保温杯，杯壁上还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。那是他特意绕了三条街，在老巷子里的茶铺现买的。
“嗯。”林川简单地应了一声，然后又补充道，“你姐说这茶喝着像小时候外婆煮的甜汤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苏明轩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了一些，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。
他拍了拍林川肩膀，转身时冲老赵使了个眼色：“赵叔，辛苦你带周小姐去监控室。”
林川把保温杯往怀里拢了拢，转身往外走。
路过小唐身边时，他听见这姑娘小声嘟囔：“早说...早说别演这么过...”声音轻得像片被风吹散的柳絮。
茶水间的电子钟跳到8:15。
林川站在电梯口等电梯，透过玻璃幕墙望着楼下的梧桐树。
风一吹，几片新叶扑簌簌落在他脚边，他弯腰捡起片，夹进外套口袋——这是苏晚晴教他的，说“落叶夹在衣服里，能把春天揣一整天”。
电梯“叮”的一声开了。
林川缓缓地走进电梯，按下了 28 楼的按钮。电梯门缓缓关闭，他静静地站在那里，目光落在电梯镜面里的自己身上。镜子中的他，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，头发整齐地梳理着，看上去有些疲惫。
突然，他想起了刚才苏明轩看监控时的眼神。那是一种护着软肋的狠劲，就像一只守护着自己领地的雄狮，绝不允许任何人侵犯。而当苏晚晴偶尔提起她弟弟时，她眼底闪过的温柔，与苏明轩的眼神如出一辙。
傍晚的风轻轻地吹过，带来一丝凉意，同时也夹杂着淡淡的花香。林川站在苏氏集团楼下的梧桐树下，感受着微风的轻抚。他摸出手机，看了一眼时间，18:05。他知道，苏晚晴通常会在 18:10 下楼，今天应该也不会例外。
林川走到自己的电动车旁，轻轻地拍了拍后座的坐垫，仿佛在为苏晚晴准备一个舒适的座位。然后，他从兜里掏出一片早上夹的梧桐叶，小心翼翼地放在车筐最显眼的位置。这片梧桐叶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翠绿，仿佛还带着清晨的露珠。
远处，28 楼的落地窗突然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。那片温暖的光芒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醒目，林川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。他凝视着那片光，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微笑。
他想起了早上苏晚晴收到桂花乌龙时的情景。当时，她戴着一副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因为惊喜而弯成了月牙。那一瞬间，林川觉得那是他见过的最动人的“慢动作”，比任何监控画面都要美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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