抚远城内,镇西将军府邸深处,气氛肃穆而紧张。
禁军副统领周震与镇西将军李巍对坐,长公主萧璇玑坐于上首。
“殿下,将军,”周震声音低沉而清晰,指尖在粗糙的茶桌上划过,“二皇子的眼线已被我们反向监控。他们目前紧盯四处:将军府正门、西门、北侧角门,以及城中最大的驿馆。他们在等,等殿下您‘病体稍愈’,必然会有大队人马护送您启程返京的信号。”
李巍浓眉紧锁:“哼,跳梁小丑!老夫这就派兵将他们尽数拔了!”
“将军息怒。”周震抬手,眼中闪烁着老练谋算的光芒,“此时拔除,无异于告诉二皇子殿下已然警觉,且与京中取得了联系。他会立刻蛰伏起来,甚至狗急跳墙,在路上布置更凶险的杀招。陛下之意,是要确保殿下万全,也要尽可能麻痹对方,让其判断失误。”
萧璇玑微微颔首,她已明白周震的意图:“周统领之意是?”
“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。”周震沉声道,“请殿下明日安排一支车队,大张旗鼓,打出公主仪仗的幌子,从西门而出,做出欲返京的姿态。车队需护卫森严,做足样子,吸引所有眼线的注意。”
“同时,”他目光转向李巍,“请将军秘密调遣一支绝对可靠的亲兵小队,人数不必多,但需是最精锐的斥候好手,扮作寻常商队,于今夜子时,从南面废弃多年的旧水门悄然出城。末将已勘察过,那里守卫松懈,且不在对方监视之内。”
“而殿下您,”周震看向萧璇玑,“您与末将,以及两名贴身侍女,则于今夜丑时,换上寻常衣物,混入将军府每日清晨出城运送泔水的车队中。此车队每日定时出入,守卫早已习惯,不会详查。出城后,我们将与南门外的精锐小队汇合,立刻换马,沿小路疾行,日夜兼程赶往京城!”
李巍听完,抚掌赞叹:“好计策!虚虚实实,必能瞒天过海!”
萧璇玑也眼中一亮,此计不仅安全,更带着一种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智慧。“就依周统领之计。”
计划迅速执行。
翌日,一支护卫森严、打着公主銮驾旗号的车队,果然浩浩荡荡从抚远城西门而出,引得无数百姓围观,也瞬间吸走了所有暗中窥视的目光。暗探们纷纷将消息急报出去,注意力完全被这支“明栈道”所吸引。
而就在前一晚深夜,真正的“暗陈仓”已然启动。子时,精锐小队成功潜出。丑时,散发着异味的泔水车在守城兵丁习惯性的掩鼻挥手间,顺利出了城门。
在城外预定的荒僻地点,萧璇玑与周震迅速与小队汇合,弃车换马。十余人如同利箭般射入沉沉的夜色,沿着精心挑选的、远离主官道的小路,向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!周震行事极为谨慎,一路上不断变换路线,甚至故布疑阵,尽可能消除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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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乎就在西门假车队出发的同时,远在清河县的二皇子萧景琰也收到了飞鸽传书。
“殿下!抚远城急报!长公主的车队已从西门出发,看样子是要回京了!”幕僚急匆匆地呈上密信。
萧景琰一把抓过信纸,快速浏览,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狰狞的喜色——她终于出来了!但随即又布满疑云:“这么快?就大张旗鼓地出来了?李巍那老匹夫就如此放心?”
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,但假车队做得太逼真,所有探子的回报都证实那是公主的仪仗。
正当他犹豫是否要立刻调动沿途力量进行拦截时,又一封来自京城的加急密信送到了他的手上!是他母舅的心腹送来的,字里行间充满了绝望的恐慌:朝廷派出的稽查使行动迅猛,已经抓住了几个关键的把柄,舅舅快要顶不住了,求他立刻回京想办法救命!
“混蛋!”萧景琰气得将信纸揉成一团,狠狠砸在地上!一边是追杀萧璇玑的绝佳机会,一边是母舅即将垮台、自断臂膀的危机!
他额头青筋暴起,内心激烈挣扎。最终,对权力根基的担忧压过了一切。母舅一旦倒台,他在军方的支持将大减,即便除了萧璇玑,也未必能争得过其他兄弟了。
“立刻备马!回京!”他几乎是咬着牙下达了命令,脸色铁青。他现在必须立刻赶回京城,设法营救母舅,至少要进行切割,保住自己!
至于萧璇玑…他只能寄希望于沿途布置的其他暗手能够建功。但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——他总觉得,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,一步慢,可能步步皆慢。
当他带着满心焦躁与不甘启程回京时,萧璇玑在周震的护卫下,早已悄然奔出数百里之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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