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妖法”风波过后，林凡在长安顶级圈子里的名声不降反升。除了“皇商”、“奇人”之外，又多了一个“通晓格物之理”的标签。连带着“林氏百货”筹备处和烧烤店的生意都更上一层楼，每日客流如织。
王伟正式辞去了驿馆的账房工作，死皮赖脸地搬进了林凡家中，美其名曰“集中办公，提高效率”。他充分发挥了前世体制内练就的本事，将林凡原本有些杂乱无章的产业梳理得井井有条，更是包揽了与各路小吏、地头蛇打交道的麻烦事，让林凡能专心搞“研发”和“战略规划”。
这日，两人正在后院核算方便面作坊的扩建成本，王伟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敲，愁眉苦脸道：“兄弟，这扩大生产是真烧钱啊！光是定制那些特制的油炸锅和晾面架，就是一大笔开销。咱们现在看着风光，现金流可紧张得很。”
林凡看着账本，也感到压力巨大。方便面的前景毋庸置疑，但前期投入像个无底洞。就在这时，石柱引着一位身着戎装、风尘仆仆的军需官来到了后院。
“哪位是林凡林东家？”军需官声音洪亮，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。
“在下便是。”林凡起身相迎。
军需官抱拳一礼：“末将乃左武卫仓曹参军赵虎，奉兵部令，特来与林东家洽谈‘方便面’采购事宜。”他直接递上一份盖着兵部大印的文书。
林凡和王伟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。程咬金和皇帝那边的效率真高！
赵虎是个实在人，开门见山：“林东家，陛下与卢国公皆对此物赞誉有加，兵部决议先采购一批，配给北疆斥候与长途奔袭的轻骑试用。首批订单，五千份！”
五千份！这绝对是个大单！王伟激动得差点跳起来，赶紧给赵虎倒茶。
然而，赵虎接下来的话却给两人泼了一盆冷水：“兵部核定，每份方便面，采购价……十五文。”
“十五文？！”王伟差点把茶壶扔了，“军爷，您没开玩笑吧？我们这面用的可是精白面，还有油、盐、调料，光是成本就不止这个数了！这价格，我们得亏得连亵裤都不剩啊！”
赵虎脸上也露出一丝尴尬：“此乃上官核定，末将只是依令行事。军费开支，向来捉襟见肘，还望林东家体谅。”
林凡心中快速计算，按目前成本，每份面饼加料包，成本接近二十文，卖十五文确实是血亏。但他也明白，这是打开军方市场，获得官方背书的关键一步。若是拒绝，不仅得罪兵部，之前营造的“利国利民”形象也会受损。
他沉吟片刻，开口道：“赵参军，此价确实低于成本。但为国出力，林凡义不容辞。这首批五千份，我便按十五文的价格供应。”
赵虎闻言，脸上露出敬佩之色：“林东家高义！末将定当如实禀报上官！”
“不过，”林凡话锋一转，“此价仅限首批试用。若试用效果良好，兵部后续大规模采购，价格需重新商议。而且，我还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林东家请讲。”
“这批军需方便面，包装需统一印上‘林氏’标记。”林凡提出了品牌要求。他要让每一个吃到这面的士兵，都记住“林氏”这个名字！这无形的广告价值，某种程度上可以弥补眼前的亏损。
赵虎略一思索，觉得这要求并无不妥，便点头应允：“可！”
送走赵虎，王伟立刻哀嚎起来：“兄弟！你疯啦！五千份，净亏二十五贯钱！咱们现在哪经得起这么烧啊？”
林凡却显得很平静：“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。这笔钱，就当是广告费和入场券了。只要在军中打开了口碑，后续还怕没钱赚？况且……”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，“有了这兵部的订单和‘林氏’标记，我看谁还敢轻易用‘妖法’之类的名头来动我！”
王伟愣了一下，恍然大悟：“高啊！兄弟！你这是抱上了军方的大腿！以后崔明那孙子想动咱们，也得掂量掂量了！”
军粮订单虽然价格压得极低，但意义重大。林凡立刻调动所有资源，全力生产这批特供方便面。苏婉儿负责协调面粉和油脂供应，王伟则拿着兵部的文书，去各个衙门办理相关手续，狐假虎威，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和盘剥。
然而，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几天后的傍晚，王伟从外面回来，脸色有些凝重。他屏退左右，对林凡低声道：“兄弟，情况有点不对。我今天去西市采买牛油，发现好几家熟悉的供应商都推说货源紧张，要么涨价，要么干脆没货。”
林凡眉头一皱：“是崔明搞的鬼？”
“不像。”王伟摇头，“我私下请了两个相熟的掌柜喝酒，他们透漏了点口风，说是……漕帮那边放话了，但凡供应给我们林氏大宗原料的，漕运上可能会‘不太方便’。”
“漕帮？”林凡眼神一冷，“他们不是已经服软了吗？”
“表面服软而已。”王伟分析道，“我估计，上次他们扣货失败，怀恨在心。加上崔明肯定又在背后许了什么好处。他们不敢明着对抗兵部订单，就在原料上卡我们脖子。牛油、甚至是大量面粉的运输，都离不开漕运。这招更阴险，查都查不到他们头上！”
这正是林凡目前产业链最脆弱的一环！没有自己稳定的物流渠道，命脉始终攥在别人手里。
就在这时，石柱又送来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。
林凡拆开，依旧是那娟秀的字体，内容却更显急迫：
“漕运已断其源，崔明联结太原王氏旁支王锴，欲以‘劣质军粮’之名弹劾于你，慎之！彼等在尔作坊中安插有眼线，凡有瑕疵品，皆会被记录呈堂。”
林凡将信递给王伟，王伟看完，倒吸一口凉气：“我靠！内外夹击啊！断我们原料，还想从质量上搞垮我们！这王锴是谁？太原王氏？他们家主王弘不是刚赏识过你吗？”
“大家族内部，岂是铁板一块。”林凡面色阴沉，“看来，有人不想看到我们借军方订单崛起。这眼线，必须尽快揪出来！”
军粮生产迫在眉睫，原料被卡，内部还有奸细，外部更有弹劾的利剑悬于头顶。形势瞬间变得极其严峻。
“妈的，这穿越混口饭吃怎么这么难！”王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“兄弟，怎么办？要不……我晚上带几个人，去把那个王锴套麻袋打一顿？”
林凡被他这简单粗暴的想法逗得苦笑一下，随即眼神变得锐利：“打他一顿解决不了问题。原料问题，我来想办法。当务之急，是先把内鬼揪出来，确保这批军粮万无一失！”
他沉吟片刻，对王伟低声吩咐了几句。王伟听着，小眼睛渐渐亮了起来，最后用力一拍大腿：“妙啊！兄弟，你这招引蛇出洞，外加钓鱼执法，太贱了！我喜欢！”
第二天，方便面作坊里悄然流传起一个小道消息：因为原料质量问题，最新一批次的一千个面饼出现了轻微油蛤味（哈喇味），林东家下令暂不销毁，单独存放于西侧小库房，等待处理，并严密封锁消息，以免影响军粮声誉。
夜幕降临，作坊收工后不久，一条黑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西侧小库房，正准备在那批“问题”面饼上再做点手脚时，周围火把瞬间亮起！林凡、王伟带着石柱等几个心腹伙计，将他堵了个正着！
看清那人的脸，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痛心，正是作坊里一个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、技术还不错的老工匠！
“为什么？”林凡沉声问道。
那老工匠面如死灰，瘫倒在地：“东家……小人……小人的儿子欠了赌坊印子钱，是……是崔家的人帮还的，他们逼我……”
王伟气得上去踹了他一脚：“吃里扒外的东西！”
林凡拦住他，看着那老工匠，冷冷道：“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。把你知道的，崔明和王锴让你做的事，一五一十写下来，画押。”
处理完内鬼，林凡和王伟回到房中，心情并未轻松。内患虽除，外忧更甚。原料危机依然像一把铡刀，悬在脖颈之上。
王伟叹道：“漕运这一卡，真是要命。咱们的‘大唐速运’计划，必须提前了！”
林凡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，缓缓道：“光我们自己不够。得找个足够分量的盟友，一起把这漕运的盖子，掀开一条缝！”
他心中，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型。这个盟友，不仅要能量大，最好还与漕运本身，有着巨大的利益冲突。
（第46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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