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鹰峡,形如其名,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,峡谷幽深,仅容两车并行。夕阳的余晖勉强挤进峡口,将内部映照得光影斑驳,更添几分阴森。林凡带着石柱、王伟以及二十余名精选的护卫,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峡谷一侧的密林中,与先前在此监视的探子汇合。
“东家,看那里,还有那里。”探子压低声音,指向峡谷上方几处看似天然的岩石凹陷处,“他们的人就藏在里面,能看到反光,应该是刀剑。硫磺味是从更上面一点的地方飘下来的,太陡,我们上不去。”
林凡顺着方向望去,眼神锐利。对手选择的位置很刁钻,既便于观察峡谷内的动静,又占据了投掷的有利高度。若真让他们将点燃的黑火药投掷下来,峡谷内的车队必将遭受灭顶之灾。
“妈的,真够狠的!”王伟趴在林凡旁边,咬牙切齿,“这是要连人带车一锅端啊!兄弟,咱们冲上去干他丫的?”
林凡摇了摇头:“敌暗我明,强攻伤亡太大,而且容易逼他们狗急跳墙,提前引燃火药。”他大脑飞速运转,回忆着手机上看过的关于黑火药特性的描述——怕潮、怕隔离、稳定性差。
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。
“石柱,你带十个身手最好的兄弟,从侧面绕到他们头顶上方的崖壁,不要惊动他们,等我信号。”林凡低声吩咐,“王伟,把我们带来的‘加料’沙桶和湿棉被准备好。”
所谓的“加料”沙桶,是林凡让王伟秘密准备的“秘密武器”。沙桶里除了寻常的黄沙,还混合了大量细腻的河泥和一种林凡让工坊特意磨制的、极其吸潮的植物粉末。而湿棉被更是用加了盐和某种胶质(林凡用树汁调配的简易版防火剂)的水彻底浸透,沉重无比。
“兄弟,你这玩意儿真的管用吗?”王伟看着那几桶黑乎乎的“泥沙”和滴着水的厚重棉被,心里直打鼓,“我怎么感觉像是要去和泥巴盖房子?”
“别废话,按计划行事。”林凡没时间解释物理隔离和窒息灭火的原理,“记住,我们的目标不是杀人,是让他们那些‘炮仗’哑火!”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峡谷内依旧寂静,只有风声呜咽。远处,隐隐传来了车轮声和骡马的响鼻——车队即将进入峡谷。
峡谷上方的埋伏点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,隐约能看到有人影在移动,准备着他们的“致命礼物”。
就在这时,林凡猛地一挥手!
“动手!”
早已迂回到位的石柱等人,得到信号,立刻从崖顶现身!他们没有直接攻击埋伏的匪徒,而是将手中准备好的、用绳索捆好的“加料”沙桶,奋力朝着那几处飘散着硫磺味的埋伏点抛掷过去!
噗!噗!噗!
沉重的沙桶准确地砸在目标区域,混合着河泥和吸潮粉末的黄沙瞬间爆开、弥漫,如同下了一场泥雨,将埋伏点附近的人员和可能存在的火药覆盖、沾染!
“什么东西?!”
“我的眼睛!”
“呸!呸!是泥巴!”
上方顿时传来一片惊怒交加的咒骂和咳嗽声。这突如其来的“泥石流”攻击完全出乎了匪徒们的意料,他们预想过弓箭、刀剑,甚至官兵围剿,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“肮脏”的打法!
几乎在同一时间,王伟带着剩下的人,两人一组,扛着湿透的、沉重无比的棉被,如同扛着攻城槌,沿着峡谷边缘相对平缓的地带,猛冲向那几个主要的埋伏点!
“防火降湿!专业团队!都闪开!”王伟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喊出林凡教他的、他自己都半懂不懂的口号,试图扰乱对方心神。
匪徒们被沙泥迷了眼,乱了阵脚,还没完全反应过来,就看到几条黑影扛着巨大的、湿漉漉的“被子”冲了过来,下意识地挥刀就砍!
然而,浸透了盐胶水的湿棉被极其坚韧,刀砍上去如同陷入泥沼,难以着力。王伟等人根本不理睬劈砍,顶着刀锋,奋力将湿棉被朝着疑似存放火药的位置猛盖过去!
一床!两床!三床!
厚重的湿棉被如同巨掌,将几个关键点位捂得严严实实!
“点火!快点火!”匪徒头目声嘶力竭地喊道。
有几个匪徒慌忙拿出火折子,想要引燃暴露在外的引线或火药包。然而,被泥沙污染、又被湿气笼罩的火药,哪里还能轻易点燃?火折子凑上去,要么直接熄灭,要么只冒起一丝青烟,发出“嘶嘶”的、有气无力的声响,别说爆炸,连个像样的火星都难蹦起来。
“砰!”“啪!”
偶尔有几处未被完全覆盖的零星火药被点燃,发出的也不是震耳欲聋的爆炸,而是如同受潮的爆竹般,沉闷而短促的响声,毫无威力可言。
峡谷上方的战斗(或者说,单方面的“消防演练”)呈现出一面倒的滑稽局面。匪徒们刀砍不动,火点不着,被泥巴糊脸,被湿被子闷头,狼狈不堪。石柱等人趁机掩杀过去,如同砍瓜切菜。
峡谷下方,车队在张老把式的指挥下,抓住这宝贵的时机,快马加鞭,安全迅速地穿过了死亡地带。
战斗很快结束。除了少数几个悍匪跳崖逃跑(生死不明),其余皆被石柱等人制服。清理战场时,他们在湿棉被下面,发现了多个用油布包裹、制作粗糙的黑火药包,以及大量散装的硫磺硝石混合物。若非林凡应对得当,后果不堪设想。
王伟踢了踢那些哑火的“炮仗”,心有余悸又得意洋洋:“呸!就这点水平还想学人家搞爆炸?连个二踢脚都不如!”
林凡却没有丝毫喜悦。他走到那个被石柱生擒的匪徒头目面前,冷声问道:“是钱执事,还是那个胡商指使的?‘八幡’到底想干什么?”
那匪徒头目满脸泥污,眼神凶狠地瞪着林凡,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:“哼!你坏了‘八幡’的大事,等着吧!他们不会放过你的!”
林凡眉头紧锁。这次虽然挫败了对方的阴谋,但也彻底激化了矛盾。“八幡”这个神秘的海外势力,其目的似乎越来越不单纯了。
就在这时,一匹快马从洛阳方向疾驰而来,一名留守的护卫滚鞍下马,气喘吁吁地禀报:
“东家!不好了!府上……府上出事了!有人趁我们大部分人手外出,潜入府中,目标……目标似乎是夫人的书房!”
林凡瞳孔骤缩,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!调虎离山!
对手的真正目标,或许从来就不止是车队!
(第68章 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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