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夜赶路,人困马乏,但整个车队的精气神却前所未有地高涨。接连闯过漕运商会设下的渡船、山贼、断桥三关,让所有人都对林凡和他那套“稀奇古怪”的方法产生了近乎盲目的信任。连王伟走路都挺直了腰板,觉得自己这个“coo”当得名副其实,虽然嗓子还哑着,但训起人来更有底气了。
“都精神点!过了前面的野狼谷,再有一天半路程就到泾州了!胜利在望!谁要是这时候掉链子,别说奖金,连基本工钱都悬乎!”王伟哑着嗓子吆喝,效果依然拔群。
林凡却不敢有丝毫放松。越是接近终点,敌人狗急跳墙的可能性就越大。他仔细研究过地图,野狼谷地势险要,谷道狭窄,两侧山坡陡峭,林木茂密,是设伏的绝佳地点。
“石柱,前面就是野狼谷了。多派哨探,仔细侦查两侧山坡,尤其是可能有滚木礌石的地方。”林凡吩咐道。
“是,东家!”石柱领命而去,他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。
车队缓缓驶入野狼谷。谷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,只有一线天光从头顶的狭窄缝隙透入,两侧是黑黢黢的峭壁和密林,寂静得只能听到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和马蹄声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殖质气味和……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臊气。
“凡哥,这地方……有点瘆人啊。”王伟凑到林凡身边,缩了缩脖子,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……挂着的算盘(他觉得自己是文官,不该带刀)。
“让大家加快速度,尽快通过。”林凡沉声道,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。
就在车队行进到峡谷中段时,异变再生!
“嗷呜——!”
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,骤然从左侧山坡的密林中响起,打破了谷中的死寂!
紧接着,仿佛是响应一般,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狼嚎声!此起彼伏,连绵不绝,声音由远及近,迅速将整个车队包围!
“狼!是狼群!”有胆小的车夫失声惊呼,队伍出现了一阵骚动。
只见两侧的山坡上,密林边缘,亮起了一对对绿油油、充满野性和饥饿的光芒,粗略一看,竟有上百对之多!大量的野狼从林中钻出,龇着森白的獠牙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,缓缓向下逼近,形成了合围之势!
“结阵!快结阵!”石柱厉声大喝,护卫们虽然心中发毛,但还是迅速依托车辆,结成防御圈,刀枪对外,紧张地盯着那些不断逼近的饿狼。
王伟脸都白了,声音带着哭腔:“我的亲娘啊!怎么是狼群!这他娘比山贼还难搞!山贼还能讲道理(或者用仙粉),这群畜生可听不懂人话啊!”
林凡脸色铁青。他千算万算,没算到漕运商会竟然能驱策狼群!这已经不是收买山贼那么简单了,必然有精通此道的奇人异士在背后操控!
狼群极具耐心,并不急于进攻,只是不断缩小包围圈,用绿油油的眼睛施加着巨大的心理压力。马匹开始不安地嘶鸣、踱步,车夫和护卫们的额头也渗出了冷汗。一旦狼群发起总攻,就算能击退,也必然损失惨重,车队被困在此地,时间一长,不战自溃!
“东家,怎么办?硬冲吗?”石柱握紧了横刀,手心全是汗。对付人他有办法,对付这么多野狼,他心里也没底。
“不能硬冲。”林凡快速思考着,野兽怕什么?火?巨大的声响?强光?
火把已经点起,但对这些习惯了黑夜的野狼威慑力似乎有限。巨大的声响?强光?
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朱黑胖那辆特制的后勤车上。这胖子总能给他点“惊喜”吧?
“胖子!”林凡喊道,“你那边……有没有能弄出巨大声响或者强光的东西?”
朱黑胖正拿着一根超大号的肉干,紧张地盯着狼群,闻言一愣,挠了挠头:“巨响?强光?东家您要干啥?开席吗?”
林凡差点被他气乐了:“开什么席!吓狼!把狼吓跑!”
“吓狼啊……”朱黑胖小眼睛滴溜溜一转,猛地一拍大腿,“有!俺有!”
他立刻钻进他那如同百宝箱的后勤车,一阵翻箱倒柜,嘴里还念叨着:“俺老朱走南闯北,好东西多着呢……找到了!”
只见他抱出来几个……**大号的炮仗?** 还有几个用厚纸和琉璃片做的,看起来怪模怪样的筒子。
“东家你看!”朱黑胖得意地介绍,“这是俺从淮南一个老道士那儿淘换来的‘惊鬼神雷’,动静贼大!还有这个,是俺自己琢磨的‘千里火’,里面放了磷粉和一些俺特制的药粉,一点就着,能喷出老长的火光,亮得很!”
王伟看着那几根比婴儿胳膊还粗的炮仗和那几个土制“手电筒”,目瞪口呆:“胖子……你他娘真是个哆啦A梦啊!你这后勤车是四次元口袋吧?怎么什么都有!”
林凡也顾不得追问这些东西的来历了,急声道:“快!试试!对着狼群最密集的地方,把炮仗扔出去!把那个‘千里火’也点起来!”
“好嘞!瞧好吧您呐!”朱黑胖兴奋起来,感觉自己“后勤战斗力”的地位再次得到了巩固。他让几个胆大的护卫帮忙,点燃了引线,奋力将几根“惊鬼神雷”朝着两侧山坡狼群最密集的地方扔去!
“嗖——啪!轰!!!”
炮仗在空中炸响,声音之大,远超寻常爆竹,如同惊雷平地起,在整个狭窄的山谷中回荡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!
突如其来的巨响,果然让狼群产生了巨大的骚动!许多狼被吓得惊慌失措,原地乱跳,发出了恐惧的呜咽声。
紧接着,朱黑胖和几个护卫点燃了那几根“千里火”!
“噗——!”
数道炽烈的、带着绿色和蓝色尾焰的火光,如同小型焰火般,猛地从筒子里喷出,射出数丈远,瞬间将昏暗的峡谷照亮了一大片!那诡异而刺目的光芒,更是让习惯了幽绿眼睛和黑暗的狼群受到了极大的视觉冲击!
“嗷呜~~!”狼群彻底混乱了,恐惧压过了饥饿。它们无法理解这巨大的声响和刺眼的光芒是什么东西,本能地感到致命的威胁!
“就是现在!敲锣!打鼓!所有人一起呐喊!”林凡抓住时机,大声下令!
顿时,车队里所有能发出响声的东西都被利用了起来!护卫们用刀鞘敲击盾牌,车夫们敲打着铜锣和车辕,所有人扯着嗓子发出最大的吼声!
“吼!哈!”
“滚开!畜生!”
“呜哇哇哇——!”
配合着偶尔还在炸响的“惊鬼神雷”和四处乱扫的“千里火”光芒,整个野狼谷仿佛瞬间陷入了一场由噪音和光污染构成的、极其混乱的“声光盛宴”!
狼群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全方位的感官打击,哀嚎着,夹着尾巴,如同潮水般仓皇退去,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密林之中,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爪印和空气中淡淡的硝烟味、以及……一丝烤焦狼毛的糊味(某支“千里火”喷得太近)。
峡谷再次恢复了寂静,只剩下车队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怦怦狂跳的声音。
片刻之后,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,紧接着,劫后余生的狂喜化作了震天的哄笑!
“哈哈哈!跑了!全跑了!”
“我的妈呀,刚才差点吓尿了!”
“朱总厨!你那炮仗和喷火棍太牛了!”
“王coo,你刚才喊‘呜哇哇’的样子好像个傻子!哈哈!”
王伟一屁股坐在地上,抹着额头上的冷汗,也跟着傻笑,哑着嗓子对朱黑胖道:“胖子……我宣布,从今天起,你就是咱‘大唐速运’的首席安全官兼特效师!你这后勤车,比十万大军还管用!”
朱黑胖腆着肚子,抱着一根没用完的“惊鬼神雷”,嘿嘿直笑,露出一口白牙:“小意思!小意思!都是俺老朱应该做的!”
林凡看着这闹哄哄却又充满生命力的场面,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脸上露出了笑容。他走到朱黑胖身边,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胖子,回头把你那‘惊鬼神雷’和‘千里火’的配方和制作方法好好整理一下,这东西,有大用!”
他心中已然看到,这些看似玩笑的“发明”,在未来可能发挥的战略价值。
危机再次解除,车队不敢停留,整理队形,加速穿过了野狼谷。
当车队终于驶出峡谷,重新沐浴在广阔的月光下时,所有人都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。
王伟拿出文件夹,就着月光记录:“戌时,野狼谷遇狼群围困,朱黑胖以‘声光战术’破敌,兵不血刃,再立奇功。建议将‘非致命性声光武器’纳入标准后勤配置……”
然而,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抵达泾州前不会再有任何波折时,前方官道的尽头,隐约出现了一片连绵的灯火,似乎是一座军营。
石柱策马回来汇报,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:“东家,前方就是泾州大营了!我们……我们快到了!”
胜利在望!众人纷纷欢呼。
但林凡却微微皱起了眉头。他看了看天色,又估算了一下路程。
按照这个速度,抵达泾州大营,应该是在明天上午。为什么现在就能看到营火?而且,那灯火的数量和分布,似乎……有些过于安静和整齐了?
他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,再次浮现。
漕运商会的“最终方案”,难道就只是狼群而已?他们费尽心思,层层阻挠,会在最后一步,如此轻易地放他过去吗?
林凡勒住马缰,抬手示意车队放缓速度。
“石柱,派最机灵的哨探,再往前摸一摸。不要靠近大营,远远观察,看看是否有异常。”林凡沉声吩咐,眼神锐利如鹰,“我总觉得……这最后的十里路,恐怕没那么好走。”
(第108章 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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