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由一盘麻婆豆腐的烟火气凝聚而成的“人间”,是如此的真实。
真实到,三界所有正在观看这场食戟的大能,都产生了一种错觉。
他们仿佛,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神佛魔,而是那个世界里,一个正在为生计奔波,为情爱烦恼的……凡人。
凌霄宝殿。
天帝看着那个世界里,一对正在为了一点柴米油盐而争吵的夫妻,忽然,想起了自己还未登临帝位时,与天后相濡以沫的青葱岁月。他的眼眶,竟有些湿润。
西天灵山。
佛祖看着那个世界里,一个老农,在辛苦劳作一天后,就着一碗粗茶,吃着一块豆腐,脸上露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。他那万劫不磨的佛心,轻轻一颤。
这,便是“有”之本源吗?
这,便是人间烟火的“法”吗?
他座下的不动金刚,更是看得口水直流,肚子不争气地“咕噜”作响。他仿佛闻到了那股麻辣鲜香,恨不得立刻冲进水镜里,抢过那盘豆腐。
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,叶惊鸿,只是将那盘麻婆豆腐,往桌子上一放。
“哐当。”
一声轻响。
那个悬浮在半空的“人间”,微微一颤。
“尝尝吧。”叶惊鸿对着已经面无人色的东方玉,淡淡地说了一句。
东方玉的身体,在发抖。
他不是被吓的,而是被……馋的。
他那被无数天材地宝滋养,早已不知凡俗滋味为何物的身体,在这一刻,发出了最原始,最强烈的渴望。
他想吃。
他想立刻,马上,不顾一切地,吃掉那盘看起来无比“粗俗”,却又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豆腐!
可他的骄傲,他的自尊,他那身为食神阁首席的荣耀,不允许他这么做。
“我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,想说些什么来挽回颜面。
可就在这时。
更不可思议的一幕,发生了。
那盘麻婆豆腐,仿佛是感应到了东方玉的“不屑”,竟然,自己“动”了。
盘子里的红油,如同有了生命,化作了一只小小的,由油脂和酱汁构成的手,从盘子里,舀起了一块颤巍巍的,裹满了汤汁的豆腐块。
然后,那只“红油之手”,托着那块豆腐,缓缓地,飘到了东方玉的那朵“千瓣白莲”面前。
它,在干什么?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只见那块麻婆豆腐,在那朵精美绝伦的白莲面前,停了下来。
它身上的热气,那股麻辣鲜香的“人间烟火”,如同活物一般,轻轻地,笼罩了那朵冰清玉洁的莲花。
“嗡……”
那朵由极致刀工雕琢而成的豆腐莲花,在接触到这股烟火气的瞬间,竟然,开始……融化了!
它不是被高温融化,而是像一个孤高绝世的仙子,在遇到了一个充满了魅力的“流氓”之后,道心失守,防线崩溃。
它那薄如蝉翼的花瓣,一片片地,失去了支撑,软化,塌陷,最终,化作了一滩毫无生气的豆渣,融入了下方的清汤之中。
而那块麻婆豆腐,在“战胜”了对手之后,似乎还不满足。
那只“红油之手”,竟然,将那块豆腐,又往前送了送,轻轻地,在那滩豆渣里,蘸了一下。
就像一个胜利者,在品尝自己的战利品。
“咕嘟。”
一声轻响。
那块麻婆豆腐,仿佛将那朵白莲最后的一丝“魂”,也给吞噬了。
它身上的光泽,似乎,又亮了一分。
做完这一切,那只“红油之手”,才心满意足地,托着那块豆腐,慢悠悠地,飘回了盘子里。
整个过程,行云流水,充满了……挑衅。
静。
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被这一幕,给震得魂飞天外。
一道菜,把另一道菜,给……吃了?
这已经不是厨艺的范畴了。
这是创世!这是造物!
“噗——”
东方玉再也支撑不住,猛地喷出了一口心血。
他看着自己那化为一滩豆渣的“作品”,又看了看那盘气焰嚣张的麻婆豆腐,眼神,从震惊,到骇然,再到……绝望。
他败了。
败得一塌糊涂。
败得体无完肤。
他引以为傲的刀工,他追求极致的“净”与“美”,在对方那活色生香的“人间”面前,脆弱得就像一个笑话。
他的菜,是死的。
而对方的菜,是活的!
“我的道……错了……”
东方玉喃喃自语,眼神,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。
他感觉,自己心中,那座由无数荣誉和骄傲堆砌而成的,名为“厨心”的殿堂,正在一寸一寸地,崩塌。
“咔嚓。”
一声清脆的,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碎裂声,在他的神魂深处响起。
他的厨心,碎了。
他那柄由龙牙打造的宝刀,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死,“锵”的一声,从中断裂,掉落在地,化作了两截废铁。
一个曾经惊才绝艳,被誉为三界厨道未来的天才,在这一刻,彻底沦为了一个废人。
叶惊鸿看着他,只是摇了摇头,连一句评价都懒得说。
他端起那盘麻婆豆腐,转身就准备回屋。
“这菜,配米饭才好吃。周衍,去,给我盛碗饭。”
在他看来,这场所谓的食戟,已经结束了。
他赢了,可以吃饭了。
就这么简单。
然而,就在他转身的刹那。
一股比之前“终焉之主”降临时,还要恐怖百倍的威压,骤然降临!
那威压,不再是冰冷死寂,而是充满了极致的“烹煮”与“掌控”之意。
在这股威压之下,整个青云门,仿佛变成了一口巨大的,无形的锅。
而所有的生灵,都成了锅里,待宰的食材!
一个威严而又冰冷的声音,从九天之上,滚滚而来,响彻三界。
“毁我弟子厨心,断我食神阁传承。”
“阁下,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?”
声音落下的同时,一个身穿九龙厨神袍,头戴紫金冠,面容模糊,却仿佛掌控着三界所有“味道”的至高存在,撕裂虚空,出现在了青云门的上空。
他的手中,托着一口鼎。
那鼎,非金非玉,古朴无华,鼎身之上,却烙印着宇宙间,所有食材的本源符文。
从最微小的芥菜籽,到最庞大的混沌巨兽。
万物,皆是食材。
此鼎,正是食神阁的镇派至宝,传闻中,可以烹煮三界的……神农鼎!
食神阁阁主,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,以“食”证道,与三清、佛祖同一级别的无上存在——食神,本尊降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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