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遥在宽大柔软的床上烦躁地翻了个身,又翻了回来。
窗外月色透过轻薄的纱帘,在地板上投下朦胧的光晕。
周围安静得可怕,只有她自己紊乱的心跳和呼吸声,以及脑海里不受控制翻涌而出的旧时光。
都是顾承屿那个混蛋!要不是他莫名其妙地出现,打乱她的一切,她怎么会躺在这里胡思乱想!
可越是抗拒,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就越是清晰。
她和顾承屿算是青梅竹马。
两家的爷爷是过命的战友,一起扛过枪的那种交情。
后来一个从了商,一个依旧在军界乃至更复杂的领域有着深厚影响力,但两家关系从未断过。
她和顾承屿,几乎是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。
只是他们的青梅竹马,和那些文艺作品里描述的温馨美好毫不沾边。
顾承屿从小就比别人家的孩子更沉稳、更优秀,也更无趣。
永远是规规矩矩的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,成绩单永远漂亮得让人嫉妒,永远知道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,是长辈眼里无可挑剔的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
而她沈知遥,则是完全的反面教材。
活泼、张扬、叛逆,闯祸惹事的一把好手。
而每一次,似乎都少不了顾承屿的身影——有时是冷静旁观她挨骂,有时是不得已奉长辈之命来给她收拾烂摊子。
她讨厌他那种永远置身事外的冷静和优越感,总喜欢去招惹他,看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出现裂痕。
她会故意弄乱他一丝不苟的书桌,会在他安静看书时大声放音乐,会把他收到的情书偷偷换成恶作剧纸条……
而他大多时候只是皱皱眉,用那双过于早熟的黑眸淡淡瞥她一眼,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,仿佛她只是个无理取闹的透明人。
这种单方面的战争持续了很多年,直到两人都渐渐长大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们之间那种幼稚的对抗变了味。
或许是高中时,她第一次穿着漂亮的裙子去参加舞会,却发现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时,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。
或许是大学时,她听说有男生为她打架,他难得地主动找来,语气冷硬地告诫她安分点,却被她笑嘻嘻地怼回去“顾少爷以什么身份管我?”时,他瞬间沉下的脸色。
再后来,她开始肆无忌惮地恋爱、分手,名字和各种男伴一起出现在八卦版面。
而他则越来越沉默,越来越优秀,也越来越遥远,逐渐成为京圈里人人敬畏的“顾家继承人”。
两条截然不同的轨迹,似乎本该越行越远。
直到两年前的那个夜晚。
一场圈内无法推拒的商业晚宴。她喝得有点多,其实并没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地步,只是微醺的状态让她放下了许多平日里的伪装和防备。
然后在露台,撞见了他。
他也喝了酒,虽然看起来依旧清醒,但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,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深沉暗涌。
不知道是谁先靠近的。
只记得晚风微凉,露台上的灯光昏暗,他的气息带着酒香和熟悉的雪松香味,将她完全笼罩。
没有言语。
所有的试探、较量、积压了多年的复杂情绪,在那个吻里彻底爆发。
那不是她熟悉的、温和克制的顾承屿。那是一个带着强烈占有欲和侵略性的男人。
她被他按在冰凉的玻璃墙上,吻得几乎缺氧,大脑一片空白,所有的反抗和理智都土崩瓦解。
后来……
后来的一切都失了控。
在他的公寓,在那张冷灰色的床上,她哭着咬他的肩膀,骂他“混蛋”,他却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,在她耳边一遍遍低沉地叫她的名字“遥遥”,声音沙哑得让她心颤。
那一晚,他们像是要把过去所有错过的、压抑的、彼此对抗的情绪,都燃烧殆尽。
第二天清晨,她在浑身酸痛和晨光中醒来,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。
只有床单的褶皱和空气中未散尽的旖旎气息,证明昨晚不是一场荒唐的梦。
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。
在他回来之前,收拾好自己所有的痕迹,甚至心虚地拿走了他桌上那只看起来用了很久的定制打火机,像个可耻的小偷。
然后,她开始躲他。
她告诉自己,那只是成年男女一时意乱情迷的意外。她沈知遥玩得起。
可为什么只是重逢后他几个眼神,几句意有所指的话,就让她方寸大乱?
为什么听到他云淡风轻地说出“一夜情”三个字,心会像被针扎一样疼?
为什么此刻,回忆起那个夜晚的细节,身体还会不由自主地发烫?
沈知遥把发烫的脸深深埋进枕头里,发出一声懊恼又无助的呻吟。
完了。
她好像真的惹上大麻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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