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高的话像是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，打破了方才因沈炼的威慑而略显凝滞的气氛。合作？这个词从这位北美混血种领袖口中说出，总让人觉得带着钩子。
路明非感觉更加不自在起来，那些来自汉高身后年轻精英们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，不再是单纯的审视，更多了几分估量和算计，仿佛在评估一件有价值的商品，或者思考该如何利用。他下意识地往沈炼身后缩了缩。
沈炼依旧站得笔直，他能泰然自若地承受这些目光，不代表他喜欢。这种带着利益权衡和居高临下意味的打量，让他感到一种被冒犯的不悦。他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，这很不尊重。
汉高身后长得像艺术家的一个人站了出来道：“昂热先生，我知道校董会对你有诸多不满，甚至想要罢免你，只要和我们合作，我们可以带着大量资金加入董事会，并且无条件支持你。”
那人顿了顿，观察了一下昂热的表情，见昂热没什么反应又道：“我们还能全力支持您的屠龙事业，我们可以提供大量资金，先进武器，以及许多行动的便利。”
“不过”，那人话锋一转道，“我们需要你共享龙王留下来的宝藏，比如龙骨，你们杀死了两位龙王什么都没拿到是不可能的对吗，昂热校长。”
见昂热校长还在犹豫，那个人又开口了，他要再加一把火
我们尊重昂热校长，也尊重那些为屠龙死去的先辈。是的，我们尊重。但先生们，现实点！死人终究是死人！活着的、未来的，才更重要！为了更伟大的目标，分享是必须的！所以——请别再为那些死人…要价太高了.
就在昂热校长准备开口回应汉高的“合作”提议时，沈炼却微微抬手，制止了他。
“这些话，我来回答。”沈炼的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昂热挑了挑眉，似乎有些意外，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默许，微微颔首，将主场交给了这个锋芒毕露的学生。
沈炼的目光扫过汉高，最终落在他身后那群跃跃欲试的年轻人身上，缓缓开口，声音清晰而冷冽：
“首先，卡塞尔学院首先是一个学院，学生和导师才是主体。校董会如何想，是他们的事。但我们不会，也绝不会允许昂热校长被无故罢免。这点，不劳诸位费心。”
他的话语斩钉截铁，带着一种强大的、源自实力的自信，直接堵死了对方试图用校董会施压的可能。
没等对方反应，他的语气带上了毫不掩饰的讥诮：“其次，我很好奇，你们所谓的‘全力支持’屠龙事业，具体是指什么？是指提供一些你们囤积在保险库里的、可能已经生锈的炼金武器？还是指派出你们身后这些……连真正的龙威都没感受过几次的‘精英’？”
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，刮过那些脸色开始难看的年轻人：“恕我直言，就凭你们现在表现出来的素质，在真正的龙王面前，与待宰的猪狗并无区别。你们甚至不配谈论‘帮助’二字。”
这话极其侮辱人，那群年轻精英瞬间炸了锅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，有人甚至忍不住握紧了拳头，眼中燃起怒火，但在汉高抬手示意和沈炼那无形威压的双重作用下，敢怒不敢言。
这时，一个站在汉高侧后方、留着长发、气质阴柔、颇有艺术家气质的年轻人忍不住上前一步。他强压下怒意，试图用一种更“理性”的方式反驳：
“沈炼先生，请注意你的言辞！我们带着诚意而来！我们知道校董会对昂热校长的激进策略不满，我们可以提供资金和人脉，帮助稳固他的位置！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，只是希望共享屠龙的成果——龙骨十字！我们不相信你们手上什么都没有！卡塞尔学院难道想独吞这一切吗？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：“我们尊重昂热校长，也尊重那些为屠龙事业牺牲的先辈。但是，死人终究是死人！活着的人更重要！为了未来的屠龙事业，分享成果是必然的选择！请不要……为死人要价太高！”
“要价太高”？他竟然将那些英雄的牺牲，形容为一种“要价”！
此话一出，连汉高的眉头都微微皱了一下。昂热校长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，嘴角那丝惯有的绅士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，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凛冽的杀意！
然而，依旧是沈炼先动了。
就在昂热即将开口的瞬间，沈炼的身影仿佛模糊了一下。
时间零！
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，他已经如同鬼魅般穿过了短短的距离，出现在那个“艺术家”面前。
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。
啪——！！！
一记清脆无比、力道十足的耳光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脸上！
声音在死寂的拍卖场后台回荡，异常响亮刺耳！
那年轻人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，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，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，火辣辣的疼。他捂着脸，难以置信地瞪着沈炼，屈辱和愤怒让他的身体微微发抖。
路明非看傻了，眼睛瞪得溜圆。我靠！沈炼牛逼！（破音）直接动手扇脸？这比用言灵轰他娘的效果还炸裂啊！
昂热校长眼中的冰冷稍缓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极淡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满意。如果换他来回应，或许会更加圆滑、更加政治，但绝不会比沈炼这直接粗暴的一巴掌更解气、更能表达卡塞尔的态度！
沈炼甩了甩手，仿佛只是拍掉了一点灰尘。他看都没看那个被打懵的年轻人，目光重新回到汉高身上，声音依旧平静，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、纯粹的力量：
“首先，卡塞尔学院的校长由卡塞尔学院自己决定，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。”
“其次，一群连龙类正面冲击都没经历过的温室花朵，没资格对我们如何屠龙评头论足，更不配谈什么共享成果。”
“最后，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凛然的怒意，“如果你，或者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，有幸参观过卡塞尔学院英灵殿里那数以千计的黑白照片，亲眼看过那些为屠龙事业流干最后一滴血的勇士们的名字”
他的目光如同实质，狠狠刺向那个捂着脸的年轻人：“你就绝不会说出‘不要为死人要价太高’这种蠢话！”
“他们不是价码！他们是英雄！他们的牺牲，不容玷污！像你这种只会躲在安全屋里夸夸其谈的蠢货，有什么资格为他们定一个所谓的‘价格’？！”
一番话，掷地有声，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。那些原本愤愤不平的年轻精英们，不少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，不敢直视沈炼那灼灼的目光。
沈炼缓缓吐出一口气，恢复了平时的冷峻。他最后看向汉高，做出了总结：
“汉高先生，我想你们可能搞错了一件事。”
“卡塞尔学院，首先是一个纯粹的屠龙机构。而我们，”他指了指自己，又示意了一下昂热和路明非，“都是纯粹的屠龙者。”
“我们追求的是终结龙族的历史，而不是与你们进行利益交换或者权力博弈。”
“或许，你们还没学会该怎么和真正的屠龙者打交道。”
说完，他不再多看对方一眼，转身对昂热和路明非道：“校长，我想没什么好谈的了，我们可以走了。”
昂热脸上重新浮现出那丝优雅而危险的微笑，对汉高点了点头：“看来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。再见，汉高。”
汉高站在原地，脸上那惯有的圆滑笑容第一次有些维持不住，眼神复杂地看着沈炼挺拔而决绝的背影，又看了看身边一群或愤怒或羞愧的年轻人，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，没有阻止。
路明非赶紧跟上沈炼和昂热的脚步，心脏还在砰砰狂跳，只觉得沈炼刚才帅炸了！虽然手段粗暴了点，但……真他妈的解气！
纯粹的屠龙者吗？路明非看着沈炼和昂热的背影，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。或许，这才是卡塞尔学院该有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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