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等。”
林音的声音冰冷，像两块浮冰在寂静的餐厅里碰撞，清脆而又刺骨。
正准备起身的林振华动作一顿。他缓缓地转过身，那双隐藏在金丝眼镜后的锐利眼睛再次落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。他的脸上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。
“还有什么事？”他的声音里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，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然而，这一次，林音没有再低下头。
她迎着父亲的目光，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样东西。
一件是那张沾满了血污却依旧能看清上面字迹的金属胸牌。
另一件，是那枚在战斗中被腐蚀得有些变形的戒指。
她没有说话，只是走上前，将这两件东西，轻轻地放在了那张铺着洁白桌布的名贵红木餐桌上。
“啪嗒。”
两件小小的金属物品与光滑的桌面碰撞，发出异常清晰的声响。
那声音，像一记重锤，狠狠地敲在了林振华和郑婉的心上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林振华的眉头，微微皱起。
“你应该认识。”林音的声音，依旧平淡，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穿透力，“或者说，它们的主人，你应该很熟悉。”
她没有再卖关子，而是直接揭开了谜底。
“张武，生物病毒实验室，编号0005。沈媛媛，生物病毒实验室，编号0023。”
“这两个人，爸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，他们是你手下‘诺亚方舟计划’的核心研究员。一个，负责病毒变异。一个，负责细胞再生。”
“可是，”她顿了顿，抬起头，目光如刀，直刺自己父亲的眼睛，“为什么，他们会出现在隔壁的阜市？为什么，他们会变成那种……我们称之为‘牧尸’的，恐怖的怪物？”
整个餐厅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周宇、朱煜、玉文雨和周冰杰都屏住了呼吸。他们能感觉到，一场比刚才那场家庭闹剧要重要千百倍的风暴即将来临。
林振华的脸色，终于变了。
他看着桌上那两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遗物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。但他很快便将这丝情绪掩饰了下去，恢复了之前的冰冷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他冷冷地说道，“实验室的人员流动，我不可能每一个都清楚。也许他们是自己逃出去的，也许……”
“是吗？”林音打断了他，她的嘴角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，“那妈刚才说的话，又怎么解释？”
她的目光，转向了一旁同样脸色煞白的郑婉。
“妈，你刚才说，这些东西，叫‘编号感染者’。”
“这个称呼，很专业，也很……内部。”
“这说明，你们从一开始，就知道这些牧尸的来历。你们知道它们是谁，甚至，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。对吗？”
郑婉的嘴唇动了动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她的眼中，闪过一丝慌乱。
而林音的质问，还没有结束。
她的目光，再次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，都一言不发，却始终将她护在身后的玉文峰的身上。
“还有一件事，我一直想不明白。”
“妈，你刚才说，文峰没有被感染，就能证明，我和他发生了关系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这两者之间，到底有什么联系？”
这个问题，像一把最锋利的、淬了毒的匕首，狠狠地扎进了这对夫妇心中最深、最隐秘的角落！
林振华的身体猛地一颤。
餐厅里，那几个刚刚还因为恐惧和局促而不敢动弹的年轻人，此刻也全都站了起来。
他们不再害怕，也不再局促。
他们的眼中，燃烧着同样寻求真相的火焰。
他们死死地盯着他们，用无声的目光，施加着最沉重的压力。
他们要一个答案。
一个关于这个世界，关于这场灾难，关于他们所有人命运的……真相。
林振华的呼吸，变得有些急促。他看了一眼身旁面露难色的妻子，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些眼神锐利得像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年轻人。
他知道，今天，他不说出真相，恐怕是无法善了了。
他犹豫了。
他下意识地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妻子。
郑婉看着他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，那个眼神倔强得像一头小狮子的、她最疼爱也最亏欠的女儿。
她的眼中，闪过一丝痛苦，一丝挣扎，和一丝……如释重负的解脱。
“说吧。”
许久，她才缓缓地开口，声音里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。
“振华，别再瞒着她了。”
“她有权利知道真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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