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怀月纵马奔驰在北疆的荒原上。
身后，十八骑黑甲骑士如影随形，正是燕云十八骑。
马蹄踏过焦黑的土地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与焦臭味。
这里已经不是渔阳郡的范围，而是邻近的，早已沦陷的上谷郡。
沿途的景象，是对“人间地狱”四个字最直白的诠释。
一座被焚毁的村寨出现在前方。
断壁残垣还在冒着黑烟，寨墙被推倒，木桩上挂着早已僵硬的尸体，死者的表情凝固在惊恐的那一刻。
白怀月勒住缰绳，停在村口。
村里没有一个活物，连狗叫和鸡鸣都听不见。
地上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首，有白发苍苍的老人，有尚在襁褓的婴孩。
胡人的马蹄践踏过他们的家园，弯刀收割了他们的性命。
燕一催马跟上，声音里没有半分波澜。
“主公，这些都是胡人的先头部队干的，他们伪装成牧民，专门劫掠这种没有防备的村寨。”
白怀月没有说话。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。
这些本该在大秦土地上安居乐业的百姓，如今却成了路边的枯骨。
他催动马匹，缓缓穿过村庄。
身后的燕云十八骑，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冰冷的杀气。
他们见惯了生死，可这种针对平民的屠戮，依旧能点燃他们胸中的怒火。
行出数里，远离了那座死寂的村庄后，白怀月才再次勒马停下。
他闭上双目，在心中默念。
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湛蓝色面板，在他面前展开。
【大秦人屠系统】
【宿主：白怀月】
【境界：武道第七品】
【功法：《九剑》（融会贯通）】
【部下：冉闵，燕云十八骑】
【兵种：北凉铁骑（80人）】
【屠戮值：621点】
六百二十一点。
昨夜一战，他亲手斩杀二百三十一名胡骑，麾下八十名北凉铁骑斩敌四百六十二人，再加上其他新兵的战果，系统给出了一个丰厚的回报。
白怀月没有犹豫，意念在系统面板上飞速操作。
【消耗620点屠戮值，兑换‘北凉铁骑’三百一十名。】
【叮！兑换成功！兵力已在大秦境内生成，坐标（……），请宿主尽快前往接收。】
三百一十名北凉铁骑！
加上原有的八十人，他麾下这支精锐骑兵的数量，将达到三百九十人。
将近四百名披着人皮的杀戮机器。
白怀月调转马头，对着身后的燕云十八骑下令。
“改道，去坐标点。”
“接我们的兄弟回家。”
……
渔阳郡，郡尉府。
刘恒站在巨大的沙盘前，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渔阳郡内外的所有地形和驻军分布。
一名探子浑身浴血，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，他的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，一条胳膊软软地垂着。
“郡尉大人！”
探子单膝跪地，声音因为失血而虚弱。
“胡……胡人主力，合兵一处，总兵力超过三万，正浩浩荡荡向郡城近发！”
“预计黄昏之前，便可兵临城下！”
帅帐内的空气，瞬间凝固了。
三万！
而且是胡人的主力精锐！
刘恒的心沉了下去。
他知道胡人会有后续动作，却没料到对方来得这么快，这么猛。
渔阳郡城内，满打满算，只有七千守军。
这七千人里，还有不少是昨夜一战后负伤的士兵。
用七千疲敝之师，去抵挡三万如狼似虎的胡人铁骑？
鸡蛋碰石头。
“立刻传令各驻所，火速回援郡城！”
一名偏将急切地喊道。
刘恒抬手，制止了他。
“来不及了。”
他的声音很平静，平静得让人发慌。
“各驻所距离郡城，最快的也要半日路程。胡人不会给我们集结兵力的时间。”
“就算他们赶到了，把所有兵力加起来，也不过一万出头，正面硬撼，一样是全军覆没的下场。”
他走到沙盘边，手指重重地点在郡城的位置上。
“胡人的目标，是我，是这渔阳郡的指挥中枢。”
“只要打下这里，渔阳郡的其他驻所，就会变成一盘散沙，任他们宰割。”
在场的所有将领都沉默了。
他们都明白，郡尉大人说的是事实。
这是一场实力完全不对等的战争，一个死局。
刘恒的脸上没有任何惧色，只有一种属于宿将的决绝。
“传我将令！”
他洪亮的声音，让所有人的身体都为之一震。
“命郡城所有守军，登城墙，固守防线，准备死战！”
“另外，派传令兵，立刻通知所有驻所！”
刘恒深吸一口气，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“无论收到任何关于郡城的情报，哪怕是郡城被攻破的消息，所有驻所，必须坚守原地，不得擅自出兵驰援！”
“违令者，军法处置！”
此令一出，满堂皆惊。
“大人，不可啊！”
“这是要……要用郡城七千将士的命，去拖住胡人三万大军啊！”
“大人三思！”
将领们纷纷跪地劝阻。
这道命令，等同于放弃了郡城，放弃了他们自己。
刘恒没有理会众人的劝说。
他走到帅位上，重新坐下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甲胄。
“我意已决。”
他是在用自己和这七千守军的性命，为整个渔阳郡，为白怀月，为那些分散在各地的有生力量，争取时间。
只要那些驻所还在，渔阳郡的根基就在。
只要白怀月那样的将才还在，就有反败为胜的希望。
老哥哥，我刘恒，没给你丢人。
我用这条命，护住你最看重的这片土地，和你最疼爱的那个后辈。
……
第七驻所。
刘乐在营帐里来回踱步，心里七上八下的。
白千将出去快半天了，一点消息都没有。
说是去募兵，可这兵荒马乱的，上哪募兵去？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？
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时候，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。
“报——！少……少郡尉！”
“胡人三万大军，正扑向郡城！”
刘乐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。
三万？
爹他……他城里只有七千人！
他想都没想，一把抓起挂在架子上的佩剑。
“传我命令！全军集结，准备出发！”
“我们去驰援郡城！”
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，去帮他爹。
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，被三万胡人铁骑包围。
就在部队刚刚开始集结的时候，一骑快马卷着烟尘，从营外疾驰而来。
“郡尉大人军令！”
传令兵翻身下马，高举着手中的令箭，冲到刘乐面前。
“郡尉大人有令！”
“第七驻所，以及渔阳郡各部，坚守驻地，不得擅离！”
“违令者，斩！”
刘乐伸出去接令箭的手，僵在了半空中。
他整个人都定住了。
坚守驻地？
不得擅离？
爹这是什么意思？
他猛然间明白了。
父亲这是要……放弃郡城，用自己的命，去保全他们这些驻所的力量。
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
他想起了父亲早上对他说的话。
“就算是要死，你也必须死在白千将的前面。”
原来，父亲从那个时候起，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。
“不……不行！”
刘乐的嗓子发干，他一把抓住传令兵的衣领。
“我爹他……他这是在找死！我必须去救他！”
传令兵被他摇晃着，却只是面无表情地重复着那句话。
“军令如山，违令者，斩！”
刘乐松开了手，踉跄着后退了两步。
军令。
他也是一名军人，他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，有多重的分量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，将他整个人吞没。
他想救自己的父亲，却被父亲亲手下达的军令，死死地钉在了原地。
他什么都做不了。
只能眼睁睁地，等着郡城方向传来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。
刘乐猛地一拳，捶在旁边的木桩上。
“爹！”
他的声音里，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愤怒。
愤怒的对象，不是他父亲，不是军令，而是他自己。
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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