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梧桐叶在晨光中泛着金边，玛格丽特对着穿衣镜将珍珠耳坠转了三圈才扣紧。镜中倒映出路易倚在门框边的身影，他军装领口的铜扣在晨曦里闪烁，指节分明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卷着今日的会议纪要。
亲爱的，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？玛格丽特用银梳将及腰的橙发梳成利落的发髻，九点钟要召开工业部重组会议。
路易将文件卷成筒状敲打掌心，军靴踏在地毯上的闷响由远及近。玛格丽特忽然感觉腰间被温热的掌心托住，镜中倒映出路易埋首在她颈间的模样：工业部那些老头子至少要说三个小时废话，不如我们......
波拿巴中校！玛格丽特反手用梳子敲他的军衔章，绯红却从耳尖蔓延到锁骨，他温热的呼吸让她不禁身子一颤，把文件装进公文包，现在立刻去车库。
会议室的白窗帘被晨风吹得鼓起如船帆，玛格丽特在椭圆长桌尽头敲了敲黄铜铃铛。路易垂眸整理速记本时，玛格丽特突然忽然发现墨水瓶下压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：【您今天的珍珠耳坠像晨露】。而后，当路易抬眼时，正撞见玛格丽特正假装专注地倾听纺织厂代表的发言，耳垂上的珍珠果然不出他所料，在轻颤着。能玛格丽特害羞的办法，他所掌握的可能世界上除他以外，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。
关于棉花配额......玛格丽特突然停顿，路易的钢笔尖在速记本洇开墨点——桌布下，她的脚踝正被军靴的金属扣轻轻摩挲，发痒的脚不禁颤抖，工业部长困惑地停下翻动报表的手：主席同志？
配额分配要考虑里昂工人的实际需求。玛格丽特端起骨瓷杯抿了口红茶，在桌下精准踩住路易的脚背。茶杯与杯托相碰的清脆响声中，路易面不改色地继续书写速记符号，只是不禁咬了咬牙。
午休时分，玛格丽特在办公室翻阅《五年计划草案》时，忽然被阴影笼罩。路易端着杏仁奶油塔的手指擦过她翻页的指尖：您今早踩得我脚背现在还疼。
活该。玛格丽特咬住酥脆的塔皮，糖霜沾在唇角，谁让你在会议期间......话音未落，带着薄茧的拇指已经拭过她的唇瓣。路易俯身时军装前襟的铜扣擦过她胸前的蓝宝石胸针，温热的呼吸拂动她额前碎发：您知道沃克昨天怎么跟我炫耀的吗？他说艾蕾已经开始织婴儿袜了。
玛格丽特攥紧钢笔的指节发白，墨水在文件边缘滴落成蓝莓大小的污渍：夏尔·沃克这个月已经弄坏三台打字机，上周还把咖啡泼在劳动法修正案上......
但他要有孩子了。路易突然单膝跪在橡木地板上，将脸埋进她铺散在椅背的橙色卷发，而我的速记本里全是主席同志说话时的停顿，主席同志翻阅文件时纸张的沙响，主席同志生气时钢笔敲击桌面的节奏......
窗外的云影掠过红丝绒窗帘，玛格丽特感觉后颈被他发烫的唇瓣轻触。钢笔从指间滑落，在波斯地毯上滚出断续的墨痕。走廊传来打字员们前往餐厅的谈笑，她慌忙推拒的手掌却被他按在胸口，军装下的心跳震得她掌心发麻。
三天。三天不行的话就不要刻意试了。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，但今晚要处理北非矿产运输的加急电报......
暮色染红塞纳河时，路易正在厨房切白芦笋。玛格丽特抱着一摞外交电报推开门，嗅到奶油焗蜗牛的香气从铜锅里升腾。路易转身时围裙带子松垮地系在腰间，衬衫袖口卷到手肘，小臂上还沾着面粉。
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？他刀尖挑起片火腿递到她唇边，七点四十分，距离您答应我的第一天还剩四小时二十分钟。
玛格丽特咬住火腿时舌尖扫过冰凉的刀刃，路易的喉结在她注视下滚动。电报从她臂弯滑落，印着字样的纸张在柚木地板上铺成扇形。窗外传来圣日耳曼大道的电车铃声，路易忽然将她抵在冰箱门上，冷藏格里的葡萄酒瓶发出清脆碰撞声。
等等......玛格丽特揪住他围裙的亚麻布料，艾蕾说怀孕前要补充叶酸......
路易的闷笑震得她后背发痒：所以您今天偷偷吃了三勺菠菜泥？他伸手从吊柜摸出瓶复合维生素片，玻璃瓶在暮色中折射出虹彩，昨天就让卫生部的同志送来了。
玛格丽特攥着药瓶的手指关节发白，忽然抬脚踹在他膝盖：你早就计划好了！路易顺势握住她纤细的脚踝，军装裤的布料擦过她丝袜的蕾丝边：是您说只给三天机会的。
月光漫过四柱床的帷幔时，玛格丽特数着路易军装扣子解开的声响。第五颗铜扣滚落在地毯上的瞬间，楼下突然响起刺耳的电话铃。路易的叹息混着薄荷气息落在她锁骨：肯定是北非的加急电报。
我去接......玛格丽特刚要起身就被按回羽毛枕间，路易抓过睡袍的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：您躺着，我去抄录电文。
打字机的嗒嗒声从书房传来，玛格丽特数着窗外的夜莺啼鸣。当路易带着油墨未干的电文纸回到床边时，她蜷缩在锦被里的模样让他想起大学时代躲在图书馆打盹的少女。
阿尔及尔的铁矿船遇上台风。他的指尖还沾着蓝黑色墨水，在电报边缘划出波浪线，需要您签发备用运输方案。
玛格丽特就着他手中的钢笔快速签名，笔尖戳破纸张的瞬间，路易突然握住她执笔的手：您抖得厉害。他的拇指抚过她泛红的虎口，是冷还是......
钢笔滚落在丝绸被面上，洇开的墨迹像朵午夜绽放的花。玛格丽特将头埋进他睡袍领口时，听见远处圣叙尔皮斯教堂传来零点的钟声。路易在十二下钟声里吻着她，低声呢喃的失落淹没在翻涌的锦缎中：第一天结束了。
“不，还没有。”一个翻身，玛格丽特轻轻巧巧地跨坐在路易身上，“我答应你的事，一定会做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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