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屋的火塘里燃着松枝,跳跃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映在斑驳的石墙上。文宇靠坐在铺着兽皮的石床上,右臂的绷带已换过新的,墨老刚用冰魄花熬了一碗汤药,褐色的药汁散发着清苦的气息,却带着一丝沁凉的灵力,喝下去后,体内紊乱的暖流渐渐平复。
“这冰魄花不仅能解我的寒毒,对你受损的经脉也有滋养之效。” 墨老将空药碗放在石桌上,指尖摩挲着碗沿的裂纹,目光忽然飘向窗外 —— 夜色已深,后山的风卷着松涛声传来,像极了多年前寒水门的夜。
文宇见他神色怅然,轻声问道:“墨老,您之前说得罪了人,莫非…… 也是和宗门有关?” 他想起自己青云宗的遭遇,心中隐隐有了共鸣。
墨老闻言,苦笑着摇了摇头,伸手抚上空荡荡的左袖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:“十年前,我还不是这躲在深山的废人,是离火国‘寒水门’的掌门。”
“寒水门?” 文宇心中一动,他在青云宗的典籍里见过这个名字 —— 那是离火国百年前的一个小众宗门,擅长冰系功法,以守护一处 “寒水泉眼” 闻名,后来却突然销声匿迹,典籍里只记载了 “宗门变故” 四个字。
“你知道寒水门?” 墨老有些意外,随即又了然,“青云宗乃天风国大宗,典籍广博,记下这点旧事也不奇怪。只是他们不知道,寒水门的‘变故’,是焚天阁一手造成的。”
“焚天阁?” 这个名字文宇是第一次听,却从墨老的语气里听出了刻骨的恨意。
“离火国如今最势大的宗门,表面上是正道,暗地里却专干强取豪夺的勾当。” 墨老的声音沉了下去,火光映在他眼底,跳着愤怒的火苗,“我们寒水门虽小,却守着寒水泉眼 —— 那泉眼不仅能滋养冰系功法,还能孕育‘寒髓珠’,是炼制修复经脉丹药的至宝。焚天阁觊觎这泉眼多年,多次派人来索要,都被我拒绝了。”
他顿了顿,喉结滚动了一下,像是在压抑翻涌的记忆:“十年前的冬至,寒水门正举办弟子晋升大典,焚天阁的人突然来了。为首的是他们的护法‘赤焰老怪’,带着三百弟子,不由分说就动手。我们寒水门弟子擅长防御,可焚天阁的人修为高、手段狠,还带着‘焚天符’,一符下去,我们的冰系防御就成了笑话。”
文宇攥紧了拳头,指尖泛白 —— 墨老描述的场景,和青云宗被灭时何其相似?都是突如其来的偷袭,都是以强凌弱的屠戮。
“我那时候已是化神境初期,拼死挡住赤焰老怪,让弟子们从密道逃走。可焚天阁的人太多了……” 墨老的声音开始发颤,“我的大弟子为了护我,被赤焰老怪的‘焚天掌’拍碎了心脉;小师妹抱着寒髓珠想藏起来,却被他们抓住,当着我的面,生生捏断了手腕……”
火塘里的松枝 “噼啪” 一声爆响,墨老猛地闭上眼,一滴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,砸在冰冷的石桌上。文宇沉默着,没有说话 —— 他知道这种剜心的痛,不需要安慰,只需要有人能懂。
“我看着弟子们一个个倒下,红着眼和赤焰老怪拼命。” 墨老深吸一口气,声音重新变得沙哑,“可我终究打不过他,他一掌拍在我的左肩,不仅废了我的左臂,还把‘焚天毒’打进了我的经脉。那毒带着烈火般的灼烧感,却又偏偏和我冰系功法相冲,最后化作了寒毒,日夜啃噬我的经脉,让我的修为从化神境跌落到炼气都不如。”
他抬起右手,掌心泛起一层淡淡的白霜:“这些年,我靠后山的草药勉强压制寒毒,却再也无法修炼。寒水门的弟子逃散后,有的被焚天阁追杀,有的隐姓埋名,再也没了音讯 —— 好好一个宗门,就这么没了。”
文宇听到这里,忽然想起自己藏在胸口的青云玉佩,那是青云宗仅存的念想,就像墨老对寒水门的牵挂。“墨老,您放心,总有一天,焚天阁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” 他的声音坚定,既是安慰墨老,也是在告诫自己。
墨老睁开眼,看着文宇眼底的光,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。他从怀里摸出一本泛黄的手札,递到文宇面前:“这就是《淬脉诀》,原本是寒水门的镇宗绝学,专门修复受损经脉,比你之前的功法精妙百倍。当年我就是靠它,才勉强保住了残存的经脉,没彻底变成废人。”
文宇双手接过手札,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,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灵力波动。手札的封面上,用隶书刻着 “淬脉诀” 三个字,字迹苍劲,带着一股冰寒之气。
“这《淬脉诀》有三层,第一层能续接表层经脉,第二层修复深层淤堵,第三层则能重塑经脉,让修为更上一层。” 墨老缓缓说道,“你现在经脉刚有好转,先从第一层练起。记住,修炼时要顺着经脉的流向引导灵力,切不可急功近利,否则只会加重损伤。”
“晚辈明白。” 文宇郑重地点头,将手札贴身藏好 —— 这不仅是修复经脉的功法,更是墨老对寒水门的念想,他不能辜负。
墨老看着他,忽然又想起什么,从石桌下翻出一个铁盒,打开后,里面放着一枚通体冰蓝的令牌,令牌上刻着 “寒水” 二字。“这是寒水门的掌门令牌,你拿着。”
“墨老,这太贵重了……” 文宇连忙推辞。
“我已经不是掌门了。” 墨老将令牌塞进他手里,“寒水门没了,可这令牌不能丢。将来若是遇到寒水门的旧部,他们看到这令牌,或许会帮你。而且……” 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锐利,“焚天阁一直在找寒水门的残余,你拿着这令牌,也要多加小心 —— 他们连我这个废人都没放过,若是知道你和我有关,定然不会轻易饶你。”
文宇握紧手中的冰蓝令牌,令牌上传来一丝沁凉的气息,像是在提醒他肩上的责任。他看着墨老,忽然明白,他们两人的命运,早已因 “宗门之恨” 紧紧绑在了一起 —— 墨老的仇,青云宗的仇,终究都要算在焚天阁头上。
火塘里的松枝渐渐燃尽,只剩下暗红的炭火。墨老起身,对文宇道:“你好好休息,明日开始修炼《淬脉诀》。等你修为再稳一些,我再教你一些寒水门的基础功法,对付寻常修士也能多些底气。”
文宇点头应下,看着墨老走向里间的背影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低头看着胸口的青云玉佩和手中的寒水令牌,两个宗门的印记,两份沉重的仇恨,都压在了他的肩上。
“师父,大长老,墨老的弟子们……” 文宇轻声呢喃,眼中的光芒愈发坚定,“我一定会变强,一定会让焚天阁,还有所有毁掉我们宗门的人,血债血偿!”
窗外的风还在吹,松涛声依旧,可石屋里的少年,却已在心中立下了跨越两国的誓言。而这份誓言,将成为他日后在修炼路上,最坚硬的铠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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