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无涯还站在东墙下,骨哨含在嘴里没拿下来。纸鹤刚飞走,他眼角就扫到远处尘土扬起的方向变了。
不是尸群的节奏。
那股烟尘压得很低,贴着地面往前窜,中间还夹着金属反光。三道锯齿状的影子在废墟间跳动,像三条发疯的电锯鱼。
他立刻把哨子咬紧,吹出一串短促低音。
三只蓝羽纸鹤正在高塔巢穴里整理羽毛,听到信号猛地弹起,翅膀“唰”地展开,直扑东墙外五十米处的一片水泥残垣。
赵铁柱来了。
这次他没骑改装车,带着三个手下徒步突袭。每人手里都拎着燃油链条锯,锯片比上次厚了一倍,边缘还焊了倒刺,一看就是专门用来破防的狠货。
他自己右臂的义肢也换了新零件,液压管裸露在外,泛着油光。他一脚踹开挡路的水泥块,大步朝系统仓库冲来。
“目标仓库!别废话,直接切门!”他吼了一声。
四个链条锯同时启动,轰鸣声炸开,震得围墙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。
江无涯往旁边一闪,蹲在了望台下的阴影里。他没叫饭桶,也没吹集结哨。现在引爆炸药或者放枪,只会把七公里外的尸群提前引来。
他盯着赵铁柱的右臂,手指轻轻敲了下腰间的塑料袋。
纸鹤到了。
第一只从高空俯冲,翅膀一抖,甩出一条湿漉漉的再生纸带。纸带像鞭子一样抽在最前面暴徒的锯链上,瞬间缠了三圈。
那暴徒还在往前冲,锯子猛地一顿,齿轮卡死,冒起黑烟。
“操!什么东西?!”他用力甩手,可纸带遇空气就开始硬化,越挣扎缠得越紧,最后整条锯链被封死在壳里。
第二只纸鹤掠过赵铁柱头顶,纸带绕着他右臂义肢转了两圈,直接锁住肘关节。第三只紧跟着补上一层,把液压管和肩部连接处也裹了起来。
赵铁柱猛甩手臂,可纸带像钢筋一样绷着,动不了。
“又是你这破鸟?!”他怒吼,左拳砸向旁边断墙借力,想用身体惯性挣脱。
可刚迈一步,第三只纸鹤腹部金眼一闪,喷出一股灰白色雾状物。
高压纸浆糊了他一脸。
他抹了一把,发现手掌已经被黏在墙面的金属支架上。纸浆干得极快,三秒不到就凝成硬壳,把他整个人钉在原地。
“放开我!”他挣扎着,左脚蹬地,想用蛮力撕开束缚。
江无涯这才从墙后走出来,手里举着一个药盒。
“你要的抗生素。”他说,“两车钢筋,换这一盒。现在成交,你还能活着回去。”
赵铁柱喘着粗气,眼睛通红:“我女儿快喘不上气了!你他妈知道哮喘犯起来是什么样吗?她才八岁!”
江无涯没动:“规矩是你定的。上次你拿裤衩换钢筋,这次我们照样——东西换东西。你要药,就得拿货。”
“老子现在就被你们这些破纸粘在这儿,你还谈条件?”赵铁柱声音嘶哑。
“我不怕你赖账。”江无涯把药盒转了个面,让标签朝外,“因为你根本没得选。你要是不来拿药,你女儿活不过今晚。但你要是敢动手抢,我现在就把它扔进井里。”
他说完,抬起手,作势要丢。
赵铁柱立刻喊停:“别!”
他闭了闭眼,额头青筋跳了两下,终于开口:“……成交。”
江无涯点头,回头对纸鹤打了个手势。
其中一只飞到被绑住的暴徒面前,用喙指了指地面,然后转向东边天际。
那边尘土已经能看清轮廓了。
密密麻麻的红点正朝这边移动,步伐整齐,明显是受控尸群。
那暴徒脸色变了,回头看赵铁柱。
赵铁柱咬牙:“松开他们。让他们回去拉货。”
江无涯没马上答应。他走到赵铁柱面前,蹲下来平视:“下午三点前,两车钢筋送到东墙外三十米。货到,药给。少一根钢筋,交易取消。”
“我可以派人监督。”他又补充。
赵铁柱冷笑:“你还真当自己是批发商了?”
“我是快递站长。”江无涯站起身,“你下单,我发货。不付款,不派送。”
他抬手,纸鹤立刻解开了两个暴徒身上的纸带。
两人揉着手腕,看了眼远处的尸群方向,一句话没说,转身就跑。
最后一个暴徒临走前想捡锯子,结果发现整台机器都被纸浆封死了,只好空手离开。
赵铁柱仍被粘在墙上,脸贴着支架,额头上全是汗。
“你就这么信他们能按时回来?”他问。
“不信。”江无涯说,“但我信你女儿的命能让他们跑快点。”
他抬头看天,一只纸鹤盘旋在高处,翅膀划过晨光。
风卷起地上的碎纸屑,在空中打了几个转。
江无涯摸了摸腰间的螺丝刀,低声说:“这账不划算,但得干。”
赵铁柱没再说话。
过了几分钟,远处传来引擎声。
一辆翻斗车颠簸着驶来,后面拖着另一辆装满钢筋的平板车。车上站着两个手下,远远就挥手。
江无涯举起药盒晃了晃。
对方点头,停车。
钢筋卸在指定位置,一根不少。
江无涯吹哨召回纸鹤,解开了赵铁柱的束缚。
赵铁柱活动着僵硬的手臂,低头看着那盒药,伸手要接。
江无涯却往后退了半步:“药给你可以。但下次再来,别带锯子。”
“不然呢?”赵铁柱抬头。
“不然下次粘住的就不只是手了。”江无涯把药盒递过去,“我们做生意,讲规则。你破坏规则,我就升级服务。”
赵铁柱盯着他看了几秒,忽然笑了:“你小子……越来越像个人物了。”
他接过药,转身要走。
走出十米,又停下。
“钢筋下午还能再送一趟。”他说,“我听说你们要加固东墙。”
江无涯没应声。
赵铁柱摆了摆手,带着人消失在废墟拐角。
三只纸鹤陆续飞回高塔巢穴,落在通风口边缘。羽毛有些凌乱,但载物模块完好。
江无涯站在原地没动。
他抬头看天。
一只纸鹤正从云层钻出,翅膀展开,投下短暂阴影。
远处,尸群的扬尘更近了。
他的手指扣住骨哨,准备吹响下一波指令。
风突然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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