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悦背着沉甸甸的藤筐回到部落时,日头已经升得老高。空地上依旧有些零散的族人,看到她回来,目光不再是纯粹的鄙夷,多了几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。关于“诅咒之龙”和“兽皮卷”的议论,显然已经发酵。
她低着头,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快步走向自己那个边缘的洞穴,打算先把今天的“收获”整理归类。空间里的需要规划种植,藤筐里的则需要找个合理的“研究”借口。
然而,还没等她走到洞穴口,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叫住了她。
“林悦。”
林悦脚步一顿,转过身,看到巫医婆婆正站在她居住的那个稍大些、门口悬挂着风干草药和兽骨的洞穴前,目光平静地看着她。在巫医婆婆身后不远处,代理族长黑石正双臂环胸靠在一根木柱上,脸上那道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,他眼神锐利地扫过林悦和她背上的藤筐,带着审视和一丝未散的疑虑。
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。
林悦心里咯噔一下,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,她恭敬地垂下头:“巫医婆婆,您找我?净心草我已经采集回来了。”她示意了一下藤筐。
巫医婆婆点了点头,脸上那些彩色的图腾在光线下显得有些神秘:“嗯。你跟我进来。”她说完,转身掀开兽皮帘,率先走进了洞穴。
林悦深吸一口气,跟了上去。经过黑石身边时,能感觉到他那带着压迫感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自己。
巫医的洞穴内部比林悦那个宽敞许多,但也同样简陋。不同的是,这里弥漫着浓郁的各种草药混合的气味,角落里堆放着许多晒干的植物、兽骨、矿石,以及一些用泥土和石头烧制的瓶瓶罐罐。最引人注目的,是洞穴中央的石台上,摊放着几张颜色泛黄、边缘磨损严重的兽皮,上面用某种深色的颜料绘制着扭曲的图案和符号。
那就是……兽皮卷?
林悦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。原主的记忆里,对这东西只有模糊的敬畏,似乎只有巫医和极少数被认可的传承者才有资格观看和学习。
“把草帘放下。”巫医婆婆在石台前坐下,声音平淡。
林悦依言照做,洞穴内的光线顿时昏暗下来,只有从缝隙透入的几缕光柱,映照着空气中浮动的尘埃,让气氛变得更加凝重。
巫医婆婆没有说话,只是用那双饱经风霜、看透世事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林悦,似乎在评估,在衡量。林悦垂手站着,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顺从,内心却飞速转动,思考着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方式。
“昨天,”巫医终于开口,声音缓慢而低沉,“你说,你认得那种龙,是从你阿母留下的残缺兽皮卷上看到的?”
来了。重点果然在这里。
林悦维持着低头的姿态,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和一丝怀念(假装):“是……是的,巫医婆婆。我阿母……她以前身体不好,喜欢收集一些古老的、别的不要的兽皮碎片,上面有时候会画些奇怪的东西。我……我小时候陪着她,偶尔会看到一些……”
她半真半假地解释着。原主的阿母确实体弱,也确实保留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,这是部落里少数人知道的事情。她把“看懂”归结为小时候的模糊记忆和猜测,将自己摘除出去。
巫医婆婆沉默着,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石台上那张最大的兽皮卷,上面绘制着复杂的星辰轨迹和某种类似祭祀的场面。
“你阿母……”巫医婆婆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,半晌才道,“她是个有头脑的雌性,心思细腻,可惜……”
她没有说下去,转而指向兽皮卷上的一个角落,那里画着一种形态模糊、长着翅膀的生物,旁边用古老的符号标注着几个扭曲的文字。“这个,你认得吗?”
林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她凝神看去,那符号扭曲得如同鬼画符,与原主记忆中任何常见的标记都不同,更与她所知的任何文字体系不一样。
看不懂。完全看不懂。
她的大脑疯狂运转。直接说看不懂,会不会让巫医觉得她之前是在撒谎?但硬着头皮胡说,风险更大,一旦被戳穿,后果不堪设想。
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犹豫间,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兽皮卷另一处,绘制着几种简单的植物图案,旁边同样有符号标注。其中一种植物,叶片肥厚,边缘带绒毛,赫然就是今天早上小龙带她找到的那种可食用植物!
而旁边的那个符号……结构简单,似乎……有点像两片叶子上顶着一个圆球?
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。她不能直接“认字”,但可以借助图像进行“联想”和“猜测”!
她抬起头,脸上带着努力回忆和不确定的神情,伸手指着那个植物图案,怯生生地说:“这个……巫医婆婆,这个图案,我好像……有点印象。它画的是一种叶子厚厚的草,对不对?我阿母好像……说过它……能解渴?”
她没有直接说“能吃”,也没有念出那个符号,而是通过图案联想到了一个模糊的、可能的功能。这既展示了她“可能”接触过相关知识,又留下了足够的余地——毕竟“解渴”是很宽泛的说法。
巫医婆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光芒,她盯着林悦,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,只是继续用平淡的语气问:“哦?那你阿母,还说过关于这些符号的什么吗?”
压力再次袭来。林悦感觉后背有些发凉。她摇了摇头,语气更加不确定:“没……没有了。时间太久了,我记不清了。只记得阿母说过,有些古老的兽皮上,画着祖先们见过的东西和……和道理。”
她把一切都推给了久远的、模糊的童年记忆和早已逝去的阿母。这是最安全,也最难被证伪的借口。
洞穴内陷入了一片沉寂,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。巫医婆婆的手指依旧在兽皮卷上摩挲着,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林悦,看到了更远的地方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才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深远:“古老的智慧……确实需要被记住。林悦,你阿母留给你的,或许不只是几块兽皮。”
她顿了顿,看着林悦,眼神变得有些复杂:“你身体弱,以前很少参与采集。但从今天起,你可以多去森林边缘走走,留意那些不一样的植物。如果发现了什么……不认识的,或者觉得有用的,可以拿来给我看看。”
林悦心中猛地一跳!这意味着什么?默许她可以更自由地出入森林?甚至……是一种变相的认可和期待?
“是,巫医婆婆!我会留心的!”她连忙应下,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。
“去吧。”巫医婆婆挥了挥手,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石台上的兽皮卷,不再看她。
林悦如蒙大赦,恭敬地行了个礼,退出了洞穴。
掀开门帘,刺眼的阳光让她眯了眯眼。代理族长黑石还靠在原来的位置,见她出来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,那眼神里的审视并未减少,但似乎多了点别的、更复杂的东西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,眉头微微蹙起。
林悦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,直到她拐过弯,回到自己那个狭小的洞穴,才彻底摆脱。
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刚才与巫医的对话,看似平静,实则凶险,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缘。
但结果,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。不仅暂时过关,还意外获得了一定程度的“行动自由”!
她看着角落里那个装满“收获”的藤筐,又想到空间里那些正在加速生长的植物,以及森林里那个金色的、神秘的小家伙。
一个清晰的计划,在她的脑子中逐渐成形。巫医的“许可”,就是她撬动这个原始部落、改变自身命运的第一块敲门砖。
她走到藤筐边,拿起一片那种肥厚的叶片,放入口中,清甜的汁液在嘴里蔓延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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