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煦言书房的保险柜里,除了重要的商业文件,还有一个鲜少打开的、存放着旧物的桃木盒子。那里尘封着他按部就班、却也不乏锋芒的学生时代。在经历了天台对话和黑客事件后,一种强烈的、想要重新审视过去的冲动,驱使他在一个深夜,打开了它。
里面大多是获奖证书、学术竞赛的留影,以及一些……与楚南栀相关的、被他当时视为“耻辱”痕迹的零星物件。其中就有一叠沪大校庆学术峰会前后,学校摄影社抓拍并公开发售的活动照片。
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当年那个在台上意气风发、却又在楚南栀面前最终受挫的自己。但这一次,他的目光不再局限于自身,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,开始一寸寸地审视照片里楚南栀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。
他翻到一张决赛前,参赛者在后台休息区候场的抓拍。照片里,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显得有些紧张或在做最后准备,唯有楚南栀,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,靠墙站着,手里玩着自己的发梢。然而,郑煦言敏锐地注意到,她的视线并没有聚焦在眼前的空气,而是微微偏斜,看向镜头之外的某个角落。那个角度,并非随意,而是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……审视与冷意。
他又翻到几张两人那短暂“恋爱期”被同学偷拍的照片。在图书馆,她看似在听他讲话,眼尾的余光却扫向斜后方的书架;在林荫道散步,她忽然停下脚步系鞋带,抬头时目光飞快地掠过不远处的一棵银杏树后……
一次是巧合,两次是偶然,但当郑煦言将几乎所有能找到的、楚南栀在与他产生交集的关键时间点附近的照片都铺陈在书桌上时,一个清晰的模式浮现了——几乎每一次,在她即将做出那些后来被视为“挑衅”或“渣女”行为之前,她的目光都会有意无意地、极其隐蔽地,投向某个特定的、容易被忽略的角落或人群外围!
那些角落,通常是监控的死角,或者人员流动频繁、不易被记住面孔的地方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。梦境中那个传递纸条的鸭舌帽男生,与现实照片中这些被楚南栀目光锁定的“角落”,隐隐重叠。
这不是臆测。这是一种经过伪装的、高度警觉的观察。
她不是在随意张望,她是在确认“他们”是否在看着。
郑煦言立刻调取了当年沪大的校园平面图,将照片中楚南栀目光所及的坐标一一标注出来。然后,他动用了郑氏的力量,秘密调取了当年那些区域在对应时间点附近,所有可能存在的、未被覆盖或删除的周边监控录像(包括校外商铺、道路摄像头等)。
同时,他联系了顾轻舟。
顾家的传媒帝国,不仅掌握着舆论喉舌,其信息搜集和调查能力,在某些灰色地带,甚至比郑氏更为灵通和深入。
“帮我查几个人,或者说,几个可能存在的‘影子’。”郑煦言在加密通讯里对顾轻舟说,将标注好的坐标和时间段发了过去,“重点排查与周氏有间接或直接关联的社会人员,尤其是在那个时间段,频繁出现在沪大附近,行为鬼祟的。”
顾轻舟没有多问,只回了一个简洁的“好”字。他了解郑煦言,若非掌握了重要线索,绝不会轻易动用这条关系。
接下来的几天,郑煦言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人,反复比对分析那些模糊的旧影像和顾轻舟那边陆续传回的碎片信息。进展缓慢,如同在迷雾中穿行,但方向却越来越清晰。
顾轻舟那边传来一个关键信息:通过交叉比对周氏数年前一些外围人员的通讯记录和消费轨迹,发现其中一人的手机信号,在多个关键时间点,都曾出现在楚南栀目光锁定的那些坐标附近!虽然无法直接证明此人当时就在现场执行任务,但巧合过多,便不再是巧合。
更重要的是,顾轻舟的人通过一些非常规渠道,接触到了当年曾被沪大开除的那个体育生(与梦中鸭舌帽男生体貌特征相似)的一个远房亲戚。据那亲戚酒后模糊的回忆,那个体育生被开除后,曾短暂跟过一个“很有钱、但来路不正”的老板混过一段时间,好像专门帮人处理些“不上台面”的事情,其中就包括去大学城“盯梢”某个女学生。
所有的线索,如同散落的拼图,在这一刻,被“周氏眼线”这个核心图案,彻底串联了起来!
真相,残酷而冰冷地浮出水面。
当年,周氏为了打击郑煦言这个崭露头角的继承人,早已在他身边布下了无形的网。他们或许是通过楚南栀在学术上的惊人表现,或许是通过她与郑煦言那短暂的靠近,将她视为了一个可以利用来打击、干扰郑煦言的“工具”或“突破口”。
那些眼线,如同跗骨之蛆,潜伏在暗处,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。那张决赛前的威胁纸条,很可能就是他们递出的。而她之后所有看似“任性”、“渣女”的行为——包括突然结束与他的关系、在比赛中那种看似随意却精准的发言(或许是为了某种自保或反击?)、以及最终的远走海外——极有可能,都是在这些无处不在的监视和潜在威胁下,被迫做出的、为了保护自己,甚至也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不牵连他而做出的抉择!
她不是那个搅乱了他世界的、任性妄为的变数。
她本身,就是这场阴谋中,一个被卷入漩涡中心、独自承受了所有压力和误解的受害者。
郑煦言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出楚南栀在天台上迎着风张开手臂的画面,想起她那句“跳下去会飞吗”的荒诞问题,想起她谈论风筝时的落寞……
那不是在无病呻吟,那是一个被无形丝线捆绑了太久的人,对自由最绝望的试探。
而他,竟然怨恨了她三年。
误解了她三年。
一种铺天盖地的懊悔和心疼,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。他攥紧了拳头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周氏……
这一次,不再仅仅是为了商业利益。
他要为那个被困在旧日阴影里、独自挣扎了太久的女人,讨回一个迟到已久的公道。
他拿起手机,再次拨通了顾轻舟的号码,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:
“轻舟,收网的时候,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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