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南栀在客房里翻找一份旧资料时,不小心被散落在地上的硬质文件夹绊了一下,膝盖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冰冷的实木地板边缘,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
她倒吸一口凉气,疼得龇牙咧嘴,卷起宽松的家居裤裤管一看,左腿膝盖处已经破了一块皮,渗出细小的血珠,周围也迅速红肿起来。
她正想单脚跳着去找医药箱,书房的门却被拉开了。郑煦言大概是听到了动静,皱着眉走了出来。看到她狼狈地抱着腿坐在地上,裤管卷起,露出受伤的膝盖,他的眉头蹙得更紧。
“怎么回事?”他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,但脚步已经迈了过来。
“没事,磕了一下。”楚南栀想摆摆手表示无所谓,却牵扯到伤处,又是一阵龇牙咧嘴。
郑煦言没再说什么,转身走向客厅储物柜,熟门熟路地拿出了那个备用的家用医药箱。他提着箱子走回来,没有丝毫犹豫,竟直接在她面前单膝蹲了下来。
这个姿势让楚南栀微微一怔。他穿着熨帖的西装裤,昂贵的面料直接接触地面,而他似乎毫不在意。他打开医药箱,动作熟练地取出碘伏、棉签和无菌纱布。
他拧开碘伏瓶盖,用镊子夹起一根棉签,蘸取了些许棕色的液体。然后,他低下头,一手轻轻固定住她的小腿,另一只手拿着棉签,精准而轻柔地朝她膝盖上的伤口涂抹而去。
冰凉的碘伏触碰到破皮的伤口,带来一阵刺激性的痛感。楚南栀下意识地“嘶”了一声,身体往后缩了缩。
“现在知道疼了?”郑煦言头也没抬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,但手上的动作却随着她的反应,肉眼可见地放得更轻、更缓,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。他的指尖隔着薄薄的棉签,能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和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细微颤抖。
楚南栀没有再喊疼,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人吸引了。
她低着头,怔怔地看着他。看着他浓密低垂的眼睫,在眼睑下投下认真的阴影;看着他高挺的鼻梁,和紧抿的、显得格外专注的薄唇;看着他因为低头而露出的、线条流畅的后颈和……那一头看起来格外柔软的黑发。
他离她很近,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,能感受到他呼吸时轻微的气流。
他此刻的专注、耐心,与平日里那个冷硬、强势、说一不二的郑总判若两人。一种陌生的、酸涩又温暖的情绪,如同细小的藤蔓,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。
鬼使神差地,几乎是不受控制地,她抬起一只手,轻轻地、带着点试探地,摸了摸他低垂着的头发。
触感……果然如想象中一般,柔软顺滑,带着他体温的微凉。
“郑总,”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,声音很轻,带着点懵懂的讶异,“你的头发……还挺软的。”
“……”
郑煦言所有动作瞬间停滞。
他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,固定着她小腿的手微微收紧,而另一只拿着棉签、正准备再次蘸取碘伏的手,猛地一颤——
那根沾着棕色液体的棉签,从他指间滑落,“啪嗒”一声,掉在了光洁的地板上,滚了两圈,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。
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,没有动,也没有抬头看她。
只有骤然僵直的脊背,和那只悬在半空、还保持着捏棉签姿势的、指节泛白的手,泄露了他内心此刻掀起的、如何剧烈的惊涛骇浪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只剩下两人交织的、有些紊乱的呼吸声。
楚南栀的手还停留在他柔软的发间,看着他骤然僵硬的反应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。
她……好像,又闯祸了?
还是……撩动了什么不该触动的东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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