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卧俨然成了郑煦言新的指挥所与囚笼的监控中心。巨大的显示屏被分割成数块,实时显示着公寓各主要区域的画面,而占据中央最大区域的,正是那间客房的实时监控。
楚南栀绝食的第三天晚上,在经历了强行灌粥与呕吐的激烈冲突后,画面中的她显得异常安静,也异常脆弱。
郑煦言没有开灯,独自坐在屏幕前,黑暗中只有显示屏的光映亮他冷峻而紧绷的侧脸。他手中握着一杯威士忌,冰块早已融化,他却一口未动。他的目光,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牵引,死死地钉在中央那块屏幕上。
屏幕里,楚南栀抱着膝盖,蜷缩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。她穿着单薄的睡衣,身形在宽大的沙发里显得更加瘦削。她没有哭,也没有闹,只是安静地将下巴抵在膝盖上,怔怔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。霓虹灯的光芒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,却照不进她空洞无神的眼底。
那种沉寂的、仿佛放弃了一切生气的绝望,比之前的任何反抗都更让郑煦言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躁和……心悸。
他看着她维持这个姿势,一动不动,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琉璃娃娃,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在清冷的月光里。时间在寂静中流逝,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着他紧绷的神经。
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沉重的静默压得喘不过气时——
屏幕中的楚南栀,忽然极其缓慢地,抬起了头。
她的目光,不再是涣散地望向窗外,而是精准地、直直地,迎上了隐藏在房间角落、正对着沙发的那个摄像头的镜头!
隔着屏幕,隔着冰冷的电子信号,郑煦言的心脏竟猛地一跳,仿佛被她那骤然凝聚的目光穿透了时空,直接钉在了原地。
然后,他看见屏幕里的她,嘴唇轻轻翕动。
没有声音通过监控系统传来,但他凭借口型,清晰地“读”出了那两个无声的字——
郑、煦、言。
她知道他在看。
她一直都知道。
这个认知,像一道惊雷,劈开了他试图用冷漠和愤怒构筑的外壳。
紧接着,他看到她的嘴唇再次动了。这一次,她的眼神里带上了一种清晰的、近乎孩童般的依赖与控诉,混合着挥之不去的虚弱。
她对着摄像头,用口型,清晰地说道:
“我、冷。”
“……”
几乎是条件反射,完全是出于本能——
郑煦言猛地抓起手边的中央空调遥控器,看也没看,手指凭着肌肉记忆迅速按下了温度上调的按键,一连按了好几下,直到液晶屏上显示的温度从适宜的22度跳到了燥热的28度。
做完这个动作,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!
他在干什么?!
她一句无声的“我冷”,甚至不是亲口对他说,只是对着监控摄像头的一个口型,他竟然就像个被操控的傀儡一样,立刻做出了反应?!
一股被愚弄、被看穿、更被自己这不受控制的本能所激怒的火焰,瞬间冲上了头顶!
“哐当——!!”
他猛地将手中的遥控器狠狠砸向了坚硬的墙壁!遥控器瞬间四分五裂,塑料碎片和电池迸溅开来,散落一地。
他胸膛剧烈起伏,呼吸粗重,赤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依旧望着摄像头、眼神空洞却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嘲讽的女人。
懊恼、愤怒、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、对自己竟然还对她存有如此强烈本能反应的恐惧,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。
他明明恨她,怀疑她,囚禁她。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是会被她如此轻易地牵动情绪?
“楚南栀……”他盯着屏幕,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,声音嘶哑,充满了无力与自我厌弃。
而屏幕那端,感受到空气中逐渐升腾起来的、带着强制意味的暖意,楚南栀缓缓地将脸重新埋进了膝盖里,蜷缩得更紧。
无人看见的角度,她干燥起皮的唇角,极其微弱地,勾起了一抹苦涩到极致的、近乎虚无的弧度。
看,他果然在看着。
也果然……还是会有反应。
只是,这迟来的、隔着屏幕与机械的“温暖”,还能温暖得了那颗已经冰封绝望的心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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