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亮起，用过早饭后，姜枫和小雅在父母恋恋不舍的目光中，拉着行李箱渐渐远去。
来到村里的公交站牌前停下，等候着并不准点的二路汽车。
小雅的状态比昨晚松快多了，眼睛里有了亮光，还有没睡好的倦意。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，忽然抬头问：“那个女孩，是你喜欢的人吧？”
“不是。”姜枫靠着站牌，语气平淡，“就是一个朋友。”
“真的不是？”小雅挑眉，嘴角带着点促狭的笑，“那你怎么这么急着去找她？好不容易回家了，为什么不多住几天？”
“我是想多住几天，可是人命关天。如果是你，我也会这样的。”
“她叫什么？”小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行李箱的锁扣。
“林芸。”
“林芸？”小雅愣了一下，眉头轻轻皱起来，“这名字……我怎么感觉在哪听过？”她拍了拍额头，像是在翻找碎掉的记忆，“好像是……在哪见过这两个字？一时又想不起来了。”
“想不起来就别想了。”姜枫打断她，车来了，我们坐到终点站，然后买火车票。”
二路汽车开了过来，两人上车投币，坐在了最后一排。
汽车还没有到终点站，姜枫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。
这是冒牌姜枫的手机，里面插着两张卡，一张是冒牌货用姜枫的身份证办的，另一张是从杜瑄送的手机里拔出来的。
他拿出手机，屏幕显示短信来自杜瑄的那张卡：“有人去你家找你了，快躲起来。”
小雅瞟见了短信，低声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是谁找你？为什么要躲？你不会真的是杀人抢劫犯吧？是不是警察来了？”
姜枫把手机揣回兜里，声音低沉，“你去大哥家暂住几天，我得回去看看。”
“我不去。”小雅眼里满是倔强，“你没看出来吗？大嫂根本不欢迎我们。要回去，我跟你一起。我能为你作证。”
“我不是罪犯，那事不是我做的。来的也不是警察。是谁我也不知道。他们找的是我，不能连累别人。”
“那我们报警吧？”
“有些事你不知道。先不要报警。你先找个宾馆住下来。把我的行李一起带去。”
“好吧，你小心点。”小雅嘴上答应，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，准备先把东西放到姜洋那里，然后回家。
汽车很快到了站点，姜枫站起来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记住，别乱跑，找个宾馆等我消息。”
小雅没应声，只是看着姜枫走下车，身影很快被路边的树影吞没。
她从背包里摸出手机，拨通了姜洋的电话。“哥，我和姜枫……有点事，想把行李先放你那，方便吗？”
姜洋在那头顿了顿，声音透着迟疑：“你们带着行李要去哪？？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电话里说不清楚，我快到终点站了，等下过去找你。”小雅没敢多说，匆匆挂了电话。
……
此刻，姜枫站在路边的树荫里，给杜瑄回拨电话。听筒里只“嘟”了两声，就被挂断了。
他猜测杜瑄可能正忙，走向路对面准备坐车再回去。刚到站台，手机忽然震了震，杜瑄又发来一条短信：“他们今晚上就会到你家。我正在跟着他们。别给我打电话。”
姜枫立刻回了短信：“他们是谁？”
直到十分钟后上了公交车，杜瑄才回过来短信：“不知道。”
姜枫望着屏幕上这三个字，首先想到的就是金龙。在他这次出海之前，明面上他还是金龙的手下，金龙让他跟随郭总上岛查金矿的事情。现在，肯定是看到通缉令，知道他回来了，所以派人来找他。
他又想到了杜瑄，怀疑这会不会又是杜瑄安排的什么圈套。
他下了车后，在村口的小饭馆吃了午饭，然后在这条进村的必经之路上，找了一个阴凉地方坐下，等待着不速之客的到来。
一个小时后，小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视线里。小雅也忽然发现了他，脚步停顿了一下，像是要躲避起来，可身旁没有适合躲避的地方，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。
小雅表情不自然，像是犯了错的孩子，没有底气地问道：“你怎么坐在这里？”
姜枫看她两手空空，语气里带了点无奈：“他们要来，我在这儿等，省得他们进村瞎转悠，找不着地方反倒麻烦。你怎么回来了？不是让你找个地方住下等着吗？”
“我现在是你的老婆，你有事，我当然要来看看。”
“我没什么事，你快回去，可别明天赶不回去，行李被人拿走了。”
“东西我放大哥家了。我说要和你回家一趟，没说什么事，大哥也没问。我已经回来了，你还要赶我走吗？”
“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。你留下只会让我分心。来的人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人，到时候你在这里会很危险的。”
“我知道危险。”小雅抬眼望他，眼神里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，“可我既然来了，就做好了准备。我好不容易有了个‘家’，不想再变回没人要的孤儿。那个冒牌货被你解决的时候，我都想过死！你说，我还有什么怕的？你总是说我有很多事不知道，那你告诉我啊，你不告诉我，我怎么知道？”
姜枫盯着她，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水果刀打开，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。“你真不怕死？”他把刀递过去，“敢不敢用这刀刺自己一下？你敢，我就信你。但我不会用生命环救你。”
小雅接过刀，眼神却异常坚定：“我刺下去，你就让我留下？”
“你不是说你不怕死吗？”姜枫没有正面回答。
小雅用力点了点头，举起刀，朝着自己的腿就刺了下去，却被姜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。
她睁开眼，望着姜枫：“怎么？现在信了？”
姜枫拿过刀，摇了摇头：“刺这儿死不了。要刺就刺胸口。你要是不敢，我帮你。”
小雅愣了一下，随即闭上眼睛，下巴微微扬起，态度决绝得像赴死：“好。你觉得哪儿能致命，就刺哪儿。反正人总有一死，早死晚死都一样。”
“好。像个英雄。我数三个数就会刺下去。”姜枫的语气很平淡，听不出情绪，接着就开始数数，“一……二……三！”
姜枫悄悄把刀刃完全收回去，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瞬间，他攥着刀柄，朝着小雅的胸口“刺”了过去。
小雅的身子猛地一颤，却依旧站得笔直，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，全身像块僵硬的石头。
姜枫坐了下来，“我渴了，给我买瓶水。”
小雅睁开了眼，这时才发觉自己胸口并没有被刺穿，她长长松了口气：“你相信我了？让我留下了？”
姜枫无奈地说道：“你可以留下，但是要听我的。我渴了，你去给我买点水。”
小雅忙应了一声，跑去买了四瓶水和一兜子零食，又迅速回来坐下，掏出一瓶水，拧开盖子递给姜枫。
姜枫接过来喝了一口，然后问道：“你觉得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？”
小雅想了想，回道：“很好的人啊。朴实，忠厚，跟母亲一样，看着就亲切，还说要教我种西瓜呢。”
“你看他像长期种地的吗？”姜枫又问。
“像啊。”小雅点头，“手上全是茧子，晒得黝黑，一看就是。”
“我小时候，父亲是村里最有本事的人，吃公家饭，在市区上班。当时我们家也不在这个地方。后来父亲突然说工作调动，就来到了这个地方，住进了这个村子，开始种地耕田。”
“那你从来没有问过吗？”
“没有。但是我已经知道了。我父亲以前是做科学研究的，因为一次意外，他……”姜枫没有说下去，他担心说出来，小雅心中美好的“家”又要破灭了。
小雅却以为他在感慨父亲的境遇，轻声安慰道：“意外都是难免的，我倒觉得现在很不错啊！你看现在多好，守着几亩地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。我都想留下，种一片果园呢。”
姜枫望着她充满憧憬的眼睛，缓缓说道：“去年我认识了些不务正业的人，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，我当时是被迫跟着他们的。还有那个杜瑄，她不是我的朋友，她是想得到我的秘密，为了达到目的，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。今晚要来的，说不定就是他们中的一伙。”
小雅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语气异常坚定：“我明白了。我陪着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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