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，上午九点整
行政官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在凯莉身后无声合拢，将外界的光线与声响隔绝。室内采光良好，却因深色家具和满墙的档案卷宗而显得格外肃穆
洛克行政官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，双手交叠置于桌面，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走进来的凯莉
“凯莉顾问，请坐”他声音平稳，听不出情绪
凯莉依言在对面的高背椅上坐下，姿态放松却不失挺拔，蝴蝶眼镜遮挡了眸中神色，只留下冷静的轮廓
“行政官阁下”她微微颔首，算是打过招呼
没有寒暄，洛克行政官直接切入主题，他拿起桌面上的一份薄薄的文件——那是库拉指控的初步记录
“关于昨天库拉的指控，虽然听起来荒谬，但毕竟涉及‘RK’这个敏感身份，以及你对研究院的重要性，我认为有必要亲自再与你确认一次”他放下文件，目光如常，“凯莉顾问，你如何解释库拉坚称你与‘RK’实为同一摩，或存在密切关联的指控？”
凯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近乎嘲讽的弧度
“您也知道，我就是‘RK’，这本身就是我时空在我在皇家研究院中的代号，我也承认了”
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，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坦然
“至于另一点，我与贵时空的这位‘正牌’RK先生，关系可谈不上友好”她甚至几不可查地轻哼了一声“我最初发现这个时空存在同位体时，并非没有尝试过接触与合作。可惜，他似乎对我本身抱有极大的排斥和怀疑”
洛克行政官沉默地看着她，没有反驳，也没有表示认同，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
“昨晚，地下实验室，确实检测出了正义之魂残留的能量痕迹。然而，当我们的人赶到时，能量反应核心——也就是正义之魂本身，消失了”
他的话语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，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，紧紧锁定在凯莉身上
“凯莉顾问，你声称感知到了它的存在并前往处理。那么，在你离开之后，那个本应被严密监控的能量核心，究竟去了哪里？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——这才是今天会面的核心，之前的种种，都只是铺垫
凯莉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，她迎着洛克行政官审视的目光，蝴蝶眼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，仿佛早已料到有此一问
“消失了？”她重复了一遍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了然“这也正常”
她微微偏头，手指轻点着自己的手臂，像是在回忆昨晚的细节，语速平稳地分析道
“行政官阁下，您应当清楚，第一，‘正义之魂’已经存在了那么多年，还受到了冲击，可能已经自然消散”凯莉顿了一下继续说
“第二，‘正义之魂’与‘正义之力’本质同源，如同磁石的两极，在相遇后，融合是最高概率的事件，甚至是唯一的归宿”
她神情坦然，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的意味
“而根据我昨天观测到的情况，正义之魂应该是被乐乐侠融合了，重新成为了一个整体，但昨晚乐乐侠离开得太快，我无法确认”
她巧妙地将一个无法验证的“消失”，引导到了一个合乎逻辑且洛克难以深究的方向——毕竟，谁能，或者说，谁被允许去对“英雄乐乐侠”进行能量层面的“搜身”检查呢？
洛克行政官陷入了沉默
凯莉的分析听起来无懈可击，而他，确实无法证伪
毕竟，他连乐乐侠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
出于《未成年摩尔保护法》，当初实验事故的所有记录都刻意隐藏了那个作为“载体”的摩尔的具体身份，只有极少数核心实验人员知晓
而如今，那些知情人……除了因这件事被指派了秘密任务、早已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外的首席研究员罗伯特夫妇，其余参与者也大多在事故后离开了庄园寻找解除融合的方法，不知所踪
信息的不对称，在此刻成了凯莉最坚固的盾牌
办公室内一时间只剩下洛克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轻响
他深知凯莉的解释中存在刻意引导和模糊地带，但缺乏关键证据，所有的怀疑都只能是怀疑
他当然可以强行下令继续调查
可涉及‘正义基因’，这一定会牵扯到那对前首席研究员夫妇，以及他们那个……如今行走在阴影中的孩子，RK
追查下去，意味着不仅要直面自己对RK长久以来的亏欠与愧疚，还可能揭开更多他希望尘封的往事
这场博弈，在他意识到自己既无法证实凯莉的推测，又缺乏足够心力和道德立场去撕破一切伪装时，其实就已经输了
良久，洛克行政官身体微微后靠，打破了沉默，他脸上的锐利收敛了些许，重新恢复了那副沉稳莫测的模样
“……我了解了”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，仿佛只是接受了一个工作报告
“既然如此，此事便暂告一段落，后续的情况，还需凯莉顾问多加留意”
他挥了挥手，示意这次会面可以结束了
“这是自然，维护庄园的稳定本就是我职责所在”凯莉从容起身，微微颔首，姿态无可挑剔
她转身，步伐平稳地走向门口，深蓝色的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，之后，拉开大门，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光线中
办公室内，洛克行政官独自坐在宽大的座椅上，他望着重新关上的门板，目光深沉，久久未动
最后，他靠在椅背上，缓缓闭上眼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
罗伯特·凯莉，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天才，对于摩心的掌控实在是太过精准，洛克十分庆幸，她不是自己世界的RK
行政厅那扇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，将办公室里那份压抑的审问氛围彻底隔绝
凯莉沿着空旷的走廊不疾不徐地走着，直到确认脱离所有可能的视线后，她才松了一口气
刚才与洛克的对峙，她确实占据上风，但不代表跟洛克对峙的压力不大，如果不是最后洛克的愧疚，凯莉大概率斗不过他
就在这时，手腕上的通讯器无声震动
她抬起手，屏幕上跳出一行熟悉的、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字符
【你在你的世界也是这么利用洛克的愧疚吗？——R】
凯莉脚步未停，目光扫过这行字，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容
这家伙，果然在看着
她甚至能想象出飞艇上，那个戴着同款蝴蝶眼镜的家伙，此刻正用何种审视的目光分析着她刚才的“表演”
她没有丝毫迟疑，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，回复简洁、笃定，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反问
【不然呢？——???】
信息发送成功
她几乎能听到通讯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、不知是嗤笑还是冷哼的气音
在她原本的世界，那位洛克行政官对“正义基因”事件同样抱有责任与亏欠，这份愧疚，在她需要获取权限或绕过某些规则时，确实是一件顺手且好用的工具
这个世界的洛克，不过是在重复相似的剧本罢了
通讯器安静下来，RK没有再回复
这种沉默本身，就是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
凯莉收起通讯器，脸上最后一点波澜也归于平静
她抬起头，目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窗户，望向远处皇家研究院那棱角分明的建筑轮廓
果然比起摩尔庄园，她还是更偏向于RK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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