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,在木曲儿的画室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。她坐在画架前,画笔在手中微微颤抖,不是出于恐惧或悲伤,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期待。过去几天发生的一系列异常现象——温度的骤变,物品的移动,那些充满暗示的梦境——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,一颗关于可能性与希望的种子。
姚浏的魂魄漂浮在画室中,能感受到木曲儿内心的变化。她不再完全沉浸在悲伤中,而是开始以一种探索的心态面对这些异常现象。这种开放的态度创造了一种能量上的共鸣,使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影响周围环境。
木曲儿放下画笔,走到书桌前打开日记本,开始记录昨晚的经历。她详细描述了梦中姚浏的身影,醒来时枕边的潮湿,以及房间里弥漫的湖水气息。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,每一个字都凝聚着她的困惑与希望。
“第六天,”她写道,“温度计显示夜间卧室温度曾降至16度,而空调设定为24度。今晨发现姚浏的铅笔从书房出现在床头柜上。苏雨今晚回来,我决定告诉她这一切。”
写到这里,她停顿了一下,笔尖悬在纸面上方。告诉苏雨的风险她很清楚——可能会被质疑,甚至被担心精神状况。但她太需要与人分享这些发现,太需要有人告诉她不是自己疯了。
姚浏的魂魄感受到她的犹豫,轻轻让窗帘摆动了一下,仿佛在鼓励她。木曲儿抬头看向窗户,微微一笑,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,但也有了许久未见的柔和。
“好吧,”她轻声自语,“就今天告诉她。”
一整天,木曲儿都在为与苏雨的谈话做准备。她整理了日记中的记录,收集了各种“证据”——温度计读数的照片,录音笔中的音频文件,甚至那支神秘移动的铅笔。她反复排练要说的话,试图找到一种既诚实又不会显得过于疯狂的方式来表达。
与此同时,姚浏的魂魄也在为这次重要的交流做准备。他发现当木曲儿情绪平稳、心态开放时,自己影响环境的能力会增强。他练习着更精确地控制物体的移动,尝试让不同的物品以特定的方式作出反应,几乎像是在排练一场无形的表演。
傍晚时分,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宣告苏雨回家。木曲儿深吸一口气,从厨房探出头:“回来了?我做了你爱吃的番茄意面。”
苏雨有些惊讶地放下包:“哇,今天怎么这么贴心?不过看起来气色好多了。”她仔细端详着木曲儿的脸,注意到那双眼睛中重新有了光彩,即使那光彩背后藏着某种难以读懂的情绪。
晚餐时,两人聊着日常琐事——苏雨的工作,共同的朋友,城市新闻。但木曲儿的心显然不在这些话题上,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水杯,目光时不时飘向远方。
饭后,当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时,木曲儿终于鼓起勇气:“雨,有件事我想告诉你,但你要答应我,先不要急着下结论。”
苏雨立刻警觉起来,坐直了身体:“什么事?你还好吗?”
木曲儿点点头,又摇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这就是问题所在——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好,或者我是不是开始产生幻觉了。”
她开始讲述过去几天发生的异常现象,从相框坠落但玻璃未碎开始,到温度异常变化,物品移动,再到那些逼真的梦境和醒来的湖水气息。她展示温度计读数的照片,播放什么也没录到的录音,指着那支从书房跑到卧室的铅笔。
苏雨认真听着,表情逐渐从关切变为担忧。当木曲儿讲完时,她沉默了片刻,然后轻轻握住好友的手:“曲儿,我知道这段时间对你来说非常艰难。失去姚浏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,但是...”
“但是你认为这些都是我的想象,对吗?”木曲儿打断她,眼中闪过一丝失望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”苏雨谨慎地选择措辞,“只是这些现象——温度变化,物品移动——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释。空调故障,地震微震,甚至只是你无意识中移动了东西却不记得...”
木曲儿摇头:“不只是这些,雨。那些梦太真实了,醒来的感觉,湖水的味道...还有我感觉到的那种...存在感。”
苏雨叹了口气:“ grief 会以各种方式影响我们。心理学上有大量案例显示,极度悲伤的人会产生幻觉,会以各种方式感知到逝者的存在,因为大脑无法接受失去的事实。”
“所以你认为我只是无法接受现实?”木曲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受伤。
“我不是在否定你的感受,”苏雨赶紧解释,“我只是担心你。也许...也许我们应该找专业人士聊一聊。我认识一位很好的心理医生,她专门处理创伤和 grief...”
就在这时,客厅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,明暗不定地持续了十几秒钟,然后恢复正常。
两人都愣住了,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。
“电压不稳?”苏雨不确定地说,但眼神中已经有一丝疑虑。
木曲儿深吸一口气:“看,这就是我说的。这些现象总是在我谈论这些事时发生。”
仿佛为了证明她的观点,房间温度突然下降了几度,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
苏雨站起身检查空调控制器:“设定温度是24度,但实际温度显示只有19度。可能是温控器出问题了。”
她走到窗前检查密封情况:“窗户也关得好好的。奇怪...”
姚浏的魂魄感受到苏雨开始动摇,决定加大力度。他集中意念,让苏雨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,显示出一条新消息的提示——但发信人显示为“未知”,消息内容只有一串混乱的符号。
苏雨拿起手机,困惑地皱眉:“这是什么?乱码消息?”
紧接着,书架上的一本书突然滑落,掉在地板上,书页哗啦啦地翻动,最后停在一页上——那页正好有姚浏生前做的标注。
苏雨的脸色开始发白:“这...这确实有点奇怪。”
木曲儿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:“你看到了?这些不是我的想象,对不对?”
苏雨摇摇头,努力保持理性:“巧合,都是巧合。书可能没放稳,手机可能是系统错误,灯光可能是电路问题...”
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音乐打断——客厅的智能音箱自动播放起一首歌,那是姚浏生前最爱的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,也是他在湖边向木曲儿求婚时吹奏的曲子。
苏雨彻底呆住了,眼睛睁得大大的:“这...这不可能...”
木曲儿泪水盈眶:“是他,雨。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,但我觉得姚浏以某种方式还在我身边。”
苏雨深吸几口气,努力平静下来。她走到音箱前,拔掉电源插头,音乐戛然而止。“看,只是系统故障。”她强装镇定地说,但颤抖的手暴露了她的不安。
木曲儿失望地看着她:“你宁愿相信一切都是巧合和故障,也不愿考虑另一种可能性吗?”
“因为这另一种可能性根本不科学!”苏雨突然提高声音,“人死不能复生,曲儿!姚浏走了,我们都很痛苦,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,而不是沉迷于这些...这些幻觉!”
“如果这不是幻觉呢?”木曲儿也激动起来,“如果死亡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呢?如果爱真的能够超越生死呢?”
苏雨抓住木曲儿的肩膀,眼中充满担忧:“听我说,我理解你需要相信他还以某种形式存在。但这种想法很危险!它会让你脱离现实,让你无法真正面对失去,无法继续生活!”
“但如果他是真的在这里呢?”木曲儿几乎是恳求地说,“如果我否认这些迹象,不就是否认他的存在吗?”
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。这是她们友谊中第一次出现如此深刻的分歧,一道关于信仰与理性、希望与现实的鸿沟。
姚浏的魂魄感受到这场争执带来的能量波动,既强烈又混乱。他意识到自己的干预可能适得其反,反而让苏雨更加坚信木曲儿需要专业帮助。
苏雨深吸一口气,努力使语气平和:“曲儿,我爱你,我真的很担心你。答应我至少考虑一下看心理医生的建议,好吗?就算是为了让我安心。”
木曲儿沉默了片刻,然后轻轻点头:“我会考虑。但我希望你也能考虑一种可能性——也许这个世界比我们理解的更加神秘,也许有些现象科学尚未能解释。”
苏雨叹了口气:“我答应保持开放的心态,但你也答应我会照顾好自己,好吗?”
这场谈话以妥协告终,但两人心中都明白,某种东西已经改变了。她们之间的信任依然存在,但一道细微的裂痕已经出现。
那晚,木曲儿难以入眠。她躺在床上,回想与苏雨的争执,心中充满矛盾和孤独。她多么希望苏雨能够理解,能够相信她,而不是认为她精神出了问题。
姚浏的魂魄漂浮在床边,感受到她的孤独和无助。他轻轻让窗帘摆动,让月光更加充分地洒入房间,在地板上形成柔和的光斑。
木曲儿看着那些光斑,轻声自语:“我知道你在这里。即使全世界都不相信,我知道。”
仿佛回应她的话,床头柜上的铅笔缓缓滚动,最后停在一本笔记本旁。木曲儿拿起铅笔和本子,开始画起来——不是精心构思的插画,而是随性的涂鸦,笔触自由而流畅。
她画着画着,不知不觉中描绘出了姚浏的轮廓,不是那个湿透的梦中的他,而是阳光灿烂、笑容明亮的他。画笔仿佛有自己的意志,引导着她的手,勾勒出每一个细节。
当画作完成时,木曲儿惊讶地发现这幅画比她近期任何作品都要生动和真实,仿佛有某种外力指引着她的手。
她看着画中姚浏的笑容,泪水无声滑落,但这一次,泪水中有悲伤,也有一种奇异的慰藉。
在客厅,苏雨同样难以入睡。她坐在沙发上,回想晚上发生的一系列异常现象,内心挣扎于理性与可能性之间。作为一名记者,她受过质疑一切、寻求证据的训练;但作为木曲儿最好的朋友,她亲眼见证了那些难以解释的现象。
她打开笔记本电脑,开始研究 grief 幻觉、创伤后应激反应的相关资料。科学文献中确实记载了大量案例,逝者亲属会产生逼真的感知体验,从闻到特定的气味到听到声音,甚至看到影像。
但与此同时,她也发现了一些无法简单归因于心理现象的案件——多个证人同时见证的异常现象,被电子设备记录下的异常数据,甚至一些科学研究试图探索意识是否可能超越死亡。
夜深了,苏雨最终关闭电脑,心中依然充满矛盾。她决定采取一种平衡的策略——一方面继续支持木曲儿,保持开放的心态;另一方面密切关注好友的心理状态,确保她不会完全脱离现实。
第二天清晨,当阳光再次洒满公寓时,一种微妙的新动态在两人之间建立。早餐时,她们避免直接讨论前一晚的话题,但苏雨不再轻易否定木曲儿的感受,而木曲儿也承诺会照顾好自己。
“我今天要去图书馆查些资料,”木曲儿在早餐后说,“关于艺术疗愈的项目。”她没有提及她真正想研究的是超自然现象和死后沟通。
苏雨点点头:“需要我陪你吗?”
“不用了,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木曲儿微笑了一下,“谢谢你的担心,但我真的没事。”
当木曲儿离开后,苏雨在公寓里仔细检查了空调系统、电路和门窗,试图为前夜的异常现象寻找合理解释。但所有设备都运转正常,没有任何故障迹象。
她站在客厅中央,环顾四周,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,仿佛有无形的存在正在注视着她。
“如果你真的在这里,姚浏,”她轻声说,既像祈祷又像挑战,“请照顾好她。不要让她受到更多伤害。”
仿佛回应她的话,书架上的书轻轻颤动了一下,然后恢复平静。
苏雨深吸一口气,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希望交织的光芒。也许,只是也许,这个世界真的比她想象的更加神秘。而她最好的朋友,可能并非如她所想的那样沉浸在幻觉中。
某种新的理解正在悄然萌芽,在两个好友之间,在生与死的边界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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