筑基功成,混沌灵液于丹田内缓缓流转,神识倍增,力量感充盈全身。楚辰并未立刻返回宗门,而是在陨星山脉那处隐秘山洞中又停留了数日,一方面巩固筑基初期的修为,熟悉暴增的力量和神识运用,另一方面,则是仔细推演回到宗门后可能面临的情况。
黑市拍卖、玉髓芝、四名追兵陨落……这些事件看似隐秘,但在修仙宗门这等庞然大物面前,未必没有蛛丝马迹可寻。尤其是那四名追兵,虽是无名散修,但一次性失踪四名炼气后期修士,其中还有一名炼气九层,在黑市附近区域,也算是不小的风波。
果然,就在楚辰悄然返回青岚宗,回到自己那偏僻小院不过两日,麻烦便找上门来。
来者是两名身着黑色执法袍的戒律堂弟子,神色冷峻,修为皆在炼气八层。
“楚辰师弟,奉雷长老之命,请随我等往戒律堂走一趟,询问一些事情。”为首那名方脸弟子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。
该来的终究来了。楚辰心中早有准备,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“惊讶”与“不安”,拱手道:“不知两位师兄所为何事?弟子近来一直在院中闭关,未曾触犯门规。”
“去了便知。”方脸弟子不为所动。
楚辰不再多言,默默跟随二人前往戒律堂。一路上,他悄然运转《龟息诀》与混沌敛息法门,将自身修为压制在炼气八层巅峰的水准——这个修为,既能解释他为何能从秘境核心生还,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,引起过度关注。至于筑基期的气息,则被深深隐藏,除非金丹长老亲自出手探查,否则绝难发现。
戒律堂位于主峰一侧,建筑风格冷硬肃穆,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。楚辰被带入一间光线昏暗的审讯石室,石室中央只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把石椅,四壁刻满了隔绝神识与声音的符文。
石桌后,端坐着一位面容古板、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,正是戒律堂长老雷万钧!他周身气息渊深似海,赫然是筑基后期的修为!
在雷万钧身侧,还站着一名执事弟子,负责记录。
“弟子楚辰,见过雷长老。”楚辰躬身行礼,姿态放得很低。
雷万钧目光如电,落在楚辰身上,仿佛要将他里外看透。楚辰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识扫过自己身体,他谨守心神,混沌道基微微运转,将那丝探查之力悄然包容、化解,未曾引起任何异常波动。
“嗯?”雷万钧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。他感觉此子气息凝实厚重,远非普通炼气八层弟子可比,甚至隐隐给他一种面对初入筑基修士的错觉。但其体内灵力属性斑杂,根基似乎又带着五行伪灵根特有的虚浮感(这是楚辰刻意模拟出的假象),颇为矛盾。
“楚辰,据报,七日前,你曾出现在‘鬼哭峡’黑市。”雷万钧收回目光,声音平淡无波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而就在当晚,黑市附近有数名炼气后期修士失踪,其中一人最后被目击,似是尾随你而去。此事,你作何解释?”
果然是为了此事!楚辰心中冷笑,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“惶恐”与“后怕”:“回禀长老,弟子……弟子的确去了鬼哭峡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在平复情绪,继续道:“弟子因修为卡在瓶颈,听闻黑市偶有奇物,便想前去碰碰运气,看能否找到突破契机。谁知……谁知竟拍下了一株灵草,离开黑市后,便察觉被人跟踪。”
“哦?你拍下了何物?”雷万钧追问。
“是……是一株三百年份的‘玉髓芝’。”楚辰“犹豫”了一下,还是“老实”回答。此事瞒不住,不如主动说出,反而显得坦荡。
“玉髓芝?”雷万钧眼中精光一闪,连旁边记录的执事弟子都笔尖一顿。筑基丹主药之一,难怪会引来追杀。
“你继续说。”
“弟子自知怀璧其罪,不敢返回宗门,便想绕道陨星山脉躲避。岂料那追踪之人竟有四位之多,修为最低也是炼气八层!弟子亡命奔逃,侥幸凭借几分机警和对地形的熟悉,才勉强摆脱。至于他们后来为何失踪,弟子实在不知!或许……或许是分赃不均,自相残杀?又或者……”楚辰说到这里,脸上露出迟疑和一丝“恐惧”。
“或者什么?”雷万钧目光锐利。
楚辰仿佛下定了决心,压低声音道:“弟子在摆脱他们时,隐约听到他们提及一个词……‘幽泉’!似乎他们并非普通的劫修,而是隶属于某个组织!弟子怀疑,他们的失踪,或许与这个组织有关!”
“幽泉?!”雷万钧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,他身体微微前倾,语气凝重了几分,“你确定是‘幽泉’?还听到了什么?”
楚辰心中一定,祸水东引之计奏效了。他“努力”回忆道:“当时情况危急,弟子只隐约听到‘幽泉’、‘据点’、‘灭口’等零星词语,并不真切。但弟子在黑市拍卖会上,曾亲眼见到一份关于‘幽泉’组织某个外围据点的情报被拍出,价格极高。结合此事,弟子才有所猜测……”
他将拍卖会上幽泉情报被神秘包厢拍走的事情也一并说出,真真假假,虚实结合,更增可信度。
石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。雷万钧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,目光深邃,不知在思索什么。那记录的执事弟子也停下了笔,显然“幽泉”二字带来的冲击不小。
良久,雷万钧才缓缓开口,目光再次落在楚辰身上,带着审视:“你不过炼气八层,如何能从四名至少炼气八层的修士追踪下逃脱?而且,观你气息,虽灵力斑杂,却异常凝实,远胜同阶,这又是为何?”
关键的问题来了!
楚辰脸上露出“惭愧”之色:“不敢隐瞒长老,弟子在外门小比后,于后山偶得前辈遗留的几瓶丹药和一部残缺的炼体功法,凭借丹药之力才侥幸突破到炼气八层,那炼体功法也让弟子肉身强健了些许,加之逃命时不顾一切燃烧精血,才……才勉强捡回一条命。如今根基受损,怕是道途已绝……”他语气低沉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绝望与不甘。
他将一切都推给了虚无缥缈的“前辈遗泽”和“燃烧精血”,既解释了修为提升和肉身强悍的原因,又暗示了自己潜力已尽,降低对方的戒心。五行伪灵根的资质,更是他最好的掩护。
雷万钧盯着他看了半晌,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破绽。但楚辰眼神“坦荡”,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道途断绝的灰暗,表演得天衣无缝。
最终,雷万钧挥了挥手:“此事宗门会继续调查。你且回去,近期莫要离开宗门,随时听候传唤。”
“是,弟子告退。”楚辰恭敬行礼,退出了审讯石室。
看着楚辰离去的背影,雷万钧眉头微蹙。此子的话语看似合理,但总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。那过于凝实的气息,那面对他威压时的过分镇定……绝不像一个普通的、道途已绝的五行伪灵根弟子。
“五行伪灵根……奇遇……幽泉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眼中闪过一丝疑虑,“此子,不简单。暂且观察,看他与那‘幽泉’,究竟有无关联。”
他并未完全相信楚辰的话,但“幽泉”组织的出现,无疑转移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。一个神秘而危险的组织可能渗透到宗门势力范围,这远比一个有点奇遇的外门弟子重要得多。
楚辰走出戒律堂,感受着背后那若有若无的注视感消失,心中微微松了口气。第一关,算是过去了。
他成功地将祸水引向了“幽泉”,暂时减轻了自身的压力。雷万钧的怀疑并未完全消除,但只要没有确凿证据,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动他。
接下来,他需要利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间,尽快熟悉筑基期的力量,修炼筑基期法术,并开始着手准备炼制筑基丹的其他药材。
宗门内的暗流,因为“幽泉”二字的出现,开始转向更为汹涌未知的方向。而楚辰,则如同潜藏在深水下的暗礁,在风暴酝酿的中心,默默地积蓄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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