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息太过残缺,根本无法辨识具体指向何处,但那路径中透露出的某种苍凉与古老的气息,却让楚辰丹田内的混沌道种,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近乎共鸣的波动。
楚辰紧紧攥住了这枚黑色玉简残片,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。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,指向何方,但这无疑是他在这死境之中,发现的第一个、可能与“改变”有关的东西。
希望的火星,虽微弱,却真实地点燃了。他将玉简残片小心翼翼地藏入怀中最隐秘处,如同守护着最后的秘密,然后默默退出了这条废弃的支脉,重新融入那无边的黑暗与劳作之中。楚辰紧紧攥着怀中那枚冰凉的黑玉简残片,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。这枚来自无名枯骨的残片,以及体内那混沌道种带来的、能够勉强吸纳驳杂能量的诡异能力,是他在这个黑狱矿脉死境中,仅有的两样异常之物。
希望的火星虽已点燃,但他深知,在这吃人的地方,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暴露,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。他必须隐藏,必须隐忍。
从那天起,楚辰变得更加沉默,更加不起眼。他依旧每日领取那劣质的清瘴丹,但不再像最初那样完全依赖。他开始有意识地、极其缓慢地尝试引导体内那股源自混沌道种的微弱吸力。
过程依旧是痛苦的。矿洞中弥漫的,除了噬灵瘴气,还有开采灵石原矿时散逸出的、极其微弱且狂暴的金属性、土属性灵气碎片,以及矿石本身携带的各种杂质能量。这些能量斑驳不堪,相互冲突,强行吸入体内,如同吞下无数细小的刀片和沙石,在他的经脉中肆虐,带来持续的、隐密的痛楚。
但他忍耐着。
他选择在无人注意的角落,比如挖掘间歇背对他人喘息时,或是深夜蜷缩在通铺上假装熟睡时,悄悄进行。他将目标主要放在那些废弃的矿渣上。这些矿渣蕴含的灵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但对于楚辰而言,其中残存的微弱金属性精华和土属性精华,却像是久旱后的一滴甘露。
一丝丝几乎不可察觉的、带着锋锐感的金气和厚重感的土气,伴随着更多无用的杂质乃至微弱的毒性,被他艰难地拉扯入体。混沌道种如同一个无比挑剔又无比贪婪的滤网,以一种楚辰无法理解的方式,极其缓慢地剥离出其中极其细微的一丝“精华”,用以浸润他那千疮百孔的肉身。
效果微乎其微,甚至难以察觉。他的外表依旧是那个瘦弱、脸色苍白、仿佛随时会倒下的少年。完成每日十块原矿的定额,对他来说依旧是巨大的挑战,双手的血泡破了又好,好了又破,结上一层厚厚的、乌黑的血痂。在监工赵德贵和其余矿奴眼中,他依旧是那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“废物”,只是命比较硬,几次被克扣丹药都没死成。
然而,楚辰自己能感觉到那细微的变化。虽然力量增长缓慢得令人绝望,但挥动矿镐时,手臂的酸软似乎减轻了一丝;忍耐瘴气侵蚀时,那针扎般的刺痛似乎也耐受了一点。更重要的是,他那双因为长期接触粗糙矿镐和坚硬岩石而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,皮肤的韧性似乎在潜移默化地增强,指骨也仿佛凝实了一分。
这种强化极其微弱,放在任何修士眼中都不值一提,但对于身处绝境的楚辰而言,却是实实在在的、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基石。他像一头受伤的幼兽,在黑暗中默默舔舐伤口,积蓄着微不足道的力量。
平静(如果这种绝望的劳作能称之为平静的话)的日子,终究会被打破。
这天,楚辰刚刚上交了勉强凑齐的原矿,领到那一点点掺着沙石的饭食,正准备找个角落尽快吃完。三个身影堵住了他的去路。
是矿奴中出了名的恶霸,为首的叫王虎,据说以前是个体修,有些蛮力,虽然也被瘴气和劳作折磨得形销骨立,但比起楚辰这种孱弱少年,依旧强壮不少。他们专门欺负弱小,抢夺他人那点可怜的饭食。
“小子,今天的份额,虎爷我看上了。” 王虎抱着胳膊,咧嘴露出黄黑的牙齿,眼神凶狠。
楚辰握紧了手中盛放饭食的破碗,低着头,声音沙哑:“虎哥,这是我今天的口粮……”
“少废话!交出来,免得受皮肉之苦!” 旁边一个瘦高个恶奴伸手就来抢。
楚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护住破碗。这是他活下去的能量来源,失去了,明天可能就真的撑不下去了。
“嘿?还敢躲?” 王虎脸色一沉,迈步上前,一把揪住楚辰的衣领,另一只拳头就朝他腹部捣来。这一拳带着风声,显然用了不小的力气,若是结实挨上,楚辰至少半天爬不起来。
危急关头,楚辰脑中一片空白,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。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调动了这些日子暗中引导的那股微弱吸力,不是去吸纳周围的驳杂能量,而是将其凝聚在了自己格挡的手臂上,同时另一只手握拳,朝着王虎揪住自己衣领的手臂砸去——他只想挣脱。
然而,就在他的拳头接触到王虎手臂的瞬间,异变陡生!
那附着在拳锋上的一丝混沌之力,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,竟然主动蔓延出去,触碰到了王虎手臂上那因为长期劳作和微弱炼体而存在的、极其稀薄且杂乱的灵力(或者说气血之力)。
“嗤……”
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,仿佛水珠滴入烧红的烙铁。
王虎猛地发出一声怪叫,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,揪住楚辰衣领的手触电般松开,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,脸上满是惊骇和痛苦。他感觉就在刚才接触的刹那,自己手臂中那点微薄的力量,竟然瞬间消失了一小截!不是被击散,而是仿佛被什么东西……硬生生抽走了!整条右臂此刻酸软无力,如同大病初愈。
楚辰也愣住了。他清晰地感觉到,在接触的瞬间,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、带着温热气息的能量顺着拳头涌入体内,虽然立刻就被混沌道种吞噬,消失无踪,但那种“掠夺”的感觉却无比清晰。
“你……你小子搞什么鬼?!” 王虎又惊又怒,捂着酸软的右臂,惊疑不定地看着楚辰。另外两个恶奴也吓了一跳,不敢上前。
楚辰迅速反应过来,他压下心中的震惊,脸上做出挣扎和愤怒的表情,喘着粗气道:“我……我只是想挣开!虎哥,你们别欺人太甚!” 他刻意表现出一种因为被逼到绝境而爆发出的、超出平常的力气,将刚才那诡异的现象掩饰过去。
王虎盯着楚辰,眼神变幻。他确实只感觉到对方力气似乎比想象中大了点,加上自己刚才可能一时疏忽,才吃了亏。那瞬间的诡异流失感,因为太快太微弱,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。毕竟,一个五行伪灵根的废物,怎么可能有那种诡异的能力?
“哼!算你小子今天走运!” 王虎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,带着两个跟班灰溜溜地走了,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楚辰一眼。
楚辰站在原地,心脏还在剧烈跳动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,心中翻江倒海。
吞噬……不仅能吞噬无主的驳杂能量,还能……直接吞噬他人体内的灵力?
这个发现让他既惊且惧。这能力太过诡异,若是暴露,后果不堪设想。但与此同时,一丝难以抑制的野望,也在心底悄然滋生。
然而,他低估了矿洞底层环境的复杂和王虎这类人的睚眦必报。
几天后,监工赵德贵在巡查时,特意走到了楚辰所在的矿脉支路。他眯着眼睛,上下打量着正在奋力挥镐的楚辰,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。
“小子,听说你前几天把王虎给打了?力气见长啊?” 赵德贵皮笑肉不笑地说道。
楚辰心中一凛,停下动作,低着头恭敬道:“赵管事明鉴,是王虎他们先抢我的饭食,我只是挣扎了一下,运气好才……”
“运气?” 赵德贵打断他,冷哼一声,“我看未必吧?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好东西,或者……修炼了什么邪门的玩意儿?” 他眼神锐利如刀,似乎想将楚辰看穿。矿奴私藏灵石或者得到什么机缘,并非没有先例。
楚辰背后渗出冷汗,连忙道:“弟子不敢!弟子乃是五行伪灵根,道途已绝,哪里敢藏私,更不懂什么修炼法门。”
赵德贵盯着他看了半晌,似乎没看出什么破绽,但脸上的怀疑并未散去。他摸了摸下巴,阴恻恻地道:“不管你有没有藏私,既然力气大了,这普通矿道怕是埋没了你。去吧,从今天起,你去西边那条废弃的‘火蛇窟’挖矿!那里的矿石,据说品质更好,就是环境‘特殊’了点,正好适合你这种‘力气大’的!”
火蛇窟!
楚辰听到这个名字,心中猛地一沉。那是黑狱矿脉中有名的死地,早已废弃多年。传说那里深入地底,连接着地脉毒火,充斥着狂暴的“地火毒焰”,环境极端恶劣,连清瘴丹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,以往被派去的矿奴,几乎没有能活着撑过半个月的。
这是赵德贵的报复,或者说是试探。要么楚辰死在里面,要么就能逼出他隐藏的秘密。
周围的矿奴听到,都向楚辰投来怜悯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。去了火蛇窟,基本就等于被判了死刑。
楚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抬起头,脸上做出恰到好处的恐惧和绝望,声音颤抖:“赵管事……弟子,弟子知错了,求您……”
“少废话!赶紧滚过去!” 赵德贵不耐烦地挥挥手,像是驱赶苍蝇。
两名执法弟子上前,不容分说地架起楚辰,朝着矿洞西侧那条更加阴暗、散发着灼热和硫磺气味的通道走去。
通道向下倾斜,越往深处,温度越高,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单纯的噬灵瘴气,而是夹杂着一种灼热、暴烈、带着硫磺刺鼻气味和诡异火毒的能量——地火毒焰之气。呼吸间,肺部如同被火焰灼烧,皮肤也传来火辣辣的刺痛。
被扔进火蛇窟深处一个刚刚开辟不久的作业面后,两名执法弟子迅速离开,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不详。
楚辰独自一人,站在这个灼热如同烤炉的矿洞中,四周岩壁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色,空气中扭曲着肉眼可见的热浪。地火毒焰之气无孔不入,侵蚀着他的身体,比外面的噬灵瘴气猛烈数倍。
他服下的清瘴丹,在这里效果微乎其微。
剧烈的痛苦再次袭来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。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点燃,经脉如同被烙铁灼烧。
然而,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,楚辰却缓缓抬起了头,那双原本布满绝望和麻木的眼睛里,此刻却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。
他感受着体内那因为外界环境剧变而再次被引动、缓慢旋转起来的混沌道种,感受着它对于周围那灼热、暴烈、充满毁灭性的地火毒焰之气,所流露出的一种……近乎“渴望”的微弱波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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