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同生共死”这四个字从那小子嘴里轻飘飘说出来,砸在我耳朵里跟炸雷似的。
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,脸上还得挤出笑,生怕被他那对藏在墨镜后面的“镜瞳”看出半点不对劲。操,这绑定果然不是单向的,他妈的感应比狗还灵!
“小先生说笑了,”我干巴巴地回了一句,赶紧把话题往棺材上引,“这棺材……您还满意?工钱……”
“工钱自然不会少。”岑无咎的手还搭在那口一起一伏的邪门棺材上,像是抚摸活物一样,“不过,沈老板,既然你我已是‘同生共死’,那有些礼数,也该走一走了。”
我心头猛地一紧,来了。
果然,他下一句就是:“合一下八字吧。总要看看,是天作之合,还是……孽缘缠身。”
他语气里带着点玩味,听得我脊梁骨发寒。
系统面板那【亲密值:0\/100】和倒计时【3:06:40】像两把刀子抵着我喉咙。我知道,这“合八字”就是那狗屁“冥婚”的第一步,躲不过去。
“成啊,”我故作轻松,“小先生把生辰八字给我,我找街口的刘半仙合一下?”我琢磨着找个外人,说不定能动手脚。
少年却轻轻摇头,从怀里摸出两张早就备好的红纸,递给我:“不必麻烦外人。你我这婚事,寻常人算不了。铺子里有笔墨吧?写下你我生辰,焚香告天即可。”
我接过那两张红纸,手心有点冒汗。这瞎子准备得也太周全了,一点退路都不给?
我把他引到前厅,翻出落灰的笔墨,又点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。烟气袅袅升起,搞得气氛更他妈诡异了。
“沈老板先请。”少年将一张红纸推到我面前,墨镜对着我,不容拒绝。
我捏着毛笔,手有点僵。我的生辰?我他妈哪知道沈雁回这壳子原本的生辰八字?系统也没给说明书啊!
就在我急得后背冒汗时,脑子里突然刺痛一下,一串数字和天干地支自动蹦了出来——操,系统强行灌输!
我赶紧依葫芦画瓢,把那串生辰八字写在红纸上。写的时候,我偷偷瞥了一眼岑无咎的那张,心里盘算着:最好八字相冲,这冥婚说不定就黄了!
写完,交换。
我拿起他那张红纸,一看那生辰,心里顿时凉了半截——全阴!这他妈是死人八字吧?!煞气重得吓人!跟我这系统给的、一看就阳气旺得过头(估计是瞎编的)的八字放在一起,何止是相冲,简直是天克地冲,放在平时,合婚的先生看了能直接掀桌子骂街那种!
绝配!当然是往死里克的绝配!
我心里差点笑出声,天助我也!这下看你这冥婚怎么进行!
“小先生,这……”我故作迟疑,把两张红纸并排放在桌上,“这八字……似乎不太合啊,天克地冲,大凶之兆!要不这婚事……”
少年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,他伸出苍白的手指,轻轻点在那两张红纸上:“凶?系统说,这是上上婚。”
他话音刚落——
嗡!
香炉里的三炷香猛地燃烧加快,香头红得吓人,烟气笔直上升!
桌上那两张写着八字的红纸,无火自燃!但不是烧成灰,而是烧出一种诡异的、泛着金属冷光的青黑色火焰!
火焰跳跃中,那两串原本相冲的八字字符,竟然在火焰里扭曲、变形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篡改!
几秒之后,火焰熄灭。
两张红纸完好无损,但上面的八字已经完全变了!变成了天衣无缝、阴阳调和、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“天作之合”的上上婚格局!
卧槽?!!
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!这他妈是当面作弊啊!强行改八字?!系统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了!
【系统提示:八字合婚完成。判定:上上婚。冥婚前置条件已满足。】
冰冷的提示音粉碎了我最后一点侥幸。
“你看,”岑无咎轻笑着,收回手指,“系统都说好。”
好你妈!我心里破口大骂,脸上肌肉抽搐,差点没维持住表情。
完了,硬的不行,系统权限高得离谱,直接修改现实!这条路堵死了。
“既然八字合了,”少年慢条斯理地收起那两张变得“吉利”的红纸,“下一步,该‘过大礼’了。聘礼……我稍后便派人送来。沈老板也准备一下‘回礼’吧。”
他说着,拄着竹杖站起身,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:“日子就定在三天后,元旦,租界大庆,是个好日子。”
又是三天!跟那索命倒计时完美重合!
我送走这尊瘟神,回到屋里,看着那袅袅消散的诡异青黑余烟,一屁股瘫在椅子上,心里哇凉哇凉的。
破坏婚约?这难度堪比登天!系统直接下场耍流氓,这怎么玩?
必须让这婚结不成!或者至少拖延时间!
系统强行定下的“上上婚”,几乎无解。
妈的,硬刚不过,只能玩阴的了!
八字你系统能改,别的环节呢?合八字只是第一步,后面还有“过大礼”、“请期”、“迎亲”一大堆破事!我就不信你系统每个环节都能盯得滴水不漏!
一个念头冒出来:改生辰刻纸!
刚才系统是强行修改了八字的结果,但最初写下的那两张原始红纸呢?岑无咎收起来了,但那玩意儿是不是才算最初的“凭证”?如果我能把原始凭证偷出来,改掉,或者干脆毁掉……
就算系统还能强行修正,但至少能制造点混乱吧?能拖延点时间吧?
还有“请期”需要的黄道吉日签文!租界那么大,庙宇道观不止一家,系统还能把所有签文都控制了不成?我提前去偷换掉!换成大凶之日!
说干就干!
首先,得知道岑无咎把那两张原始八字红纸放哪儿了。这小子神出鬼没,住哪儿都不知道。
我猛地想起他那根邪门的青竹杖,还有他每次都能精准找到我的铺子……那竹杖肯定有问题!
我立刻集中精神,尝试去感知那个该死的【绑定状态】。
【绑定对象状态:生命体征未知(镜瞳屏蔽),能量水平高,情绪波动:平稳,位置:法租界霞飞路附近……信号干扰……无法精确……】
霞飞路?那边洋人多,公寓楼也多。但范围还是太大。
等等……信号干扰?无法精确?
是因为那“镜瞳”吗?看来这绑定也不是万能GpS,有屏蔽或者干扰的时候!
那……如果他用那竹杖呢?竹杖和他气息相连,能不能通过竹杖反向定位?
我立刻把注意力转向后院——那根削完木头就被我丢在角落的青竹杖。
我走过去,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竹杖上。
冰凉。死寂。
我尝试着调动那该死的、刚刚绑定带来的微弱“连接感”,将一丝意念灌注进去。
嗡……
竹杖极其轻微地一震!
紧接着,一段极其模糊、破碎的影像闪过我的脑海:一条狭窄的、旋转向上的木头楼梯……一扇挂着铜锁的旧门……门缝里似乎有纸扎的童男童女露出半张脸……空气里有淡淡的霉味和线香味……
影像瞬间消失,我头痛欲裂,像是用脑过度。
但足够了!
霞飞路那边确实有些老式公寓,有这种旋转楼梯的不多!挂铜锁的旧门……纸扎童男童女……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?
不管了!先去踩点!
我揣上几样小工具,把铺子门一关,直奔霞飞路。
到了那边,我专找那些有年头的老公寓楼。转了快一个钟头,就在我快放弃的时候,终于在一栋偏僻的、墙皮都快掉光的老楼后面,看到了一段藏在阴影里的、锈迹斑斑的旋转铁楼梯!
楼梯上方,是一扇单独的小门,门上……赫然挂着一把老式的铜锁!
门缝底下,似乎真的露出一点点……彩色的纸边?
我心里咚咚直跳,就是这儿!
我左右看看没人,蹑手蹑脚地爬上铁楼梯。楼梯发出吱呀呀的呻吟,听得我心惊肉跳。
走到门前,我凑近门缝往里看——黑漆漆的,但那彩色纸边更明显了,确实是纸扎人!里面还隐隐传出线香的味道!
他居然住这种地方?
我试着推了推门,纹丝不动。锁得很牢。
怎么办?撬锁?动静太大。
我盯着那把铜锁,突然想起徐伯工具箱里好像有一小瓶用来软化老旧金属的药水,说是祖传的方子,专门对付不好开的棺材钉什么的。
我赶紧又溜回去,翻出那瓶气味刺鼻的药水,再跑回来。
用一根细铁丝蘸了药水,小心地滴进锁孔里。等了几分钟,拿出随身带的小铁丝,屏住呼吸,轻轻捅咕……
咔哒。
一声极轻微的响动,锁弹开了!
我心里狂喜,轻轻推开门。
一股浓烈的霉味和线香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,呛得我直皱眉。
屋里没开灯,光线很暗,只能勉强看清。地方不大,像个阁楼,到处堆满了东西——但不是家具,而是各种各样的……纸扎!童男童女、金山银山、马车轿子……栩栩如生,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。
而在屋子最里面,有一张小小的供桌。供桌上没有神像,只摆着一个古旧的乌木牌位,牌位前放着一个小香炉,里面插着三炷即将燃尽的香。
那两张写着我们最初八字的红纸,就并排放在牌位前面!
找到了!
我心脏狂跳,蹑手蹑脚地走过去,生怕惊动什么。经过那些纸扎时,总觉得它们的眼珠子在跟着我转。
走到供桌前,我伸手就去拿那两张红纸。
就在我的手指即将碰到红纸的瞬间——
供桌上那乌木牌位,毫无征兆地,“啪”一声,自己倒了下来!
紧接着,供桌后面那片阴影里,响起一声极轻极轻的、像是纸片摩擦的轻笑。
“嘻……”
我头皮瞬间炸开!汗毛倒竖!
这屋里还有别的东西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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