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瘫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，脖子火辣辣地疼，每一次呼吸都像扯着风箱，带着一股子烟熏火燎的焦糊味。地上那堆幽蓝火焰烧剩下的绸带灰烬，还偶尔蹦跶一下零星的火星，像是不甘心的鬼眼睛。
【契约完整性受损13%。】
【警告：契约破损度超过10%，剧情稳定性下降，系统将采取更直接措施。】
系统那逼逼赖赖的警告音还在脑子里阴魂不散。更直接措施？我他妈的倒要看看，还能有多直接！难不成从天而降一道雷劈死我？
我咬着牙，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，挣扎着想站起来。这鬼地方不能呆了，得赶紧……
念头还没转完，四周的光线猛地暗了下来！
不是天黑了，而是像被什么东西瞬间吸走了所有的光，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、昏沉沉的暗黄色，浓得化不开，死死压在头顶。
紧接着，前方不远处的空气开始扭曲、波动，像是烧热的沥青表面。
嗤啦——
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。
那波动扭曲的空气，竟然像一块破布一样，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！口子后面不是街道，也不是黑暗，而是一片更加诡异、无法形容的混沌色彩，各种扭曲的色块和线条在里面翻滚蠕动。
然后，从那道撕裂的口子里，缓缓地、强制性地，挤出来一样东西。
一面镜子。
一面巨大无比、边框扭曲破烂、镜面布满蛛网般裂痕的铜镜。
这镜子邪门得很，它没有依托，就那么凭空悬浮在那里，微微上下晃动着。镜框是那种暗沉发黑的铜色，雕刻着根本看不懂的、扭曲痛苦的鬼怪图案。镜面更是花得厉害，裂痕交错，根本照不清东西，只能映出一片模糊扭曲、光怪陆离的色块。
但这玩意儿一出现，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沉重的威压就猛地降临了！压得我差点直接趴回地上，心脏狂跳，呼吸更加困难。
这感觉……比面对那些纸人绸带加起来还要可怕！这东西……带着“规则”本身的力量！
【仪式核心环节：拜天地。】
【请新人于‘孽镜台’前，行三拜九叩之大礼。】
【礼成，则姻缘得天道（系统）认可，契约稳固。】
【拒绝行礼或礼数不周，视为蔑视天地（系统），婚姻无效，将即刻触发终极抹杀程序。】
孽镜台？拜天地？还三拜九叩？去你妈的天道认可！这分明是逼着我向这破系统磕头认命！
我死死盯着那面破碎的铜镜，镜子里那片扭曲的色块缓缓蠕动，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、扭曲的、仿佛由无数代码和痛苦面孔拼凑而成的巨大鬼影——那大概就是系统想让我跪拜的“天地”？
光是看着那影子，我就一阵恶心反胃，灵魂深处都在抗拒！
不能拜！一旦跪下去，磕了这个头，就等于从灵魂层面认可了这狗屁冥婚，认可了系统的控制！那之前所有的挣扎反抗全都成了笑话！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！
可不拜……系统明确说了，直接抹杀！
怎么办？硬扛肯定死路一条！
我的目光猛地落在了那面破碎的镜子上……镜面是碎的……映出的“天地”也是扭曲的……
一个极其大胆、钻牛角尖的念头冒了出来——系统只说要拜“天地”，拜这“孽镜台”映出的“天地”，可如果……这镜子照出的“天地”根本不是它想让我拜的那个呢？或者……如果我让它照点别的？
妈的！赌了！
就在那“孽镜台”散发出的威压越来越重，几乎要实质化地压弯我的膝盖，镜中那扭曲的鬼影越来越清晰，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出来吞噬我的时候——
我动了！
我没有后退，反而猛地向前一扑！不是扑向镜子，而是扑向旁边地上——那里有刚才烧剩的、最长最结实的一根窗框金属杆子！
我抓起金属杆，忍着胳膊的酸痛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将它狠狠插进我面前坚硬的青石板缝隙里，让它斜立在那里！
然后，我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，猛地扯下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、焦黑一片的血色嫁衣！
我将嫁衣疯狂地缠绕在那根斜立的金属杆顶端，胡乱系紧，让它看起来像一面简陋无比的、破破烂烂的旗帜！
做完这一切，我猛地转身，背对着那面悬浮的、散发着恐怖威压的“孽镜台”！
而是面向我自己立起来的这根破杆子，和上面那面迎风（虽然根本没风）招展的破嫁衣“旗”！
【警告！检测到异常行为！】
【请立刻面向‘孽镜台’行礼！】系统提示音变得尖锐急促。
我充耳不闻，深吸一口气，对着我自己立的这面破旗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大声喊道：
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喊完，我没有跪下，而是深深地、极其快速地鞠了一躬！腰弯下去的瞬间，我能感觉到背后那“孽镜台”的威压猛地一滞，镜中鬼影的蠕动都停顿了！
【错误！方向错误！目标错误！】系统几乎是在尖叫了。
我不管！鞠完躬立刻直起腰，再次大喊：
“二拜高堂——”
再对着我的破旗，再猛地一鞠躬！
【警告！严重违规！立刻纠正！】威压再次增强，试图强行扭转我的身体，但我死命扛着，就是不对着那破镜子！
“夫妻对——”
我最后一个“拜”字还没喊出口——
身后那面“孽镜台”仿佛被我的行为彻底激怒了，猛地爆发出刺目的、混乱的光芒！镜面上的裂痕疯狂蔓延，整个镜子剧烈地颤抖起来！
镜中那个扭曲的鬼影发出无声的咆哮，一股毁灭性的力量从中凝聚，眼看就要向我轰来！
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！它力量爆发、注意力完全被我的“违规”吸引的瞬间！
我最后一个“拜”字硬生生咽回肚子里，猛地转身——不是对着镜子，而是侧身对着它！
同时，我抓着那根插着嫁衣旗的金属杆底部，用尽吃奶的力气，将它从地里猛地拔了出来，就势狠狠朝着那剧烈波动、能量不稳的“孽镜台”镜面——
砸了过去！
我不是要打碎它（估计也打不碎），我是要把我这面破烂的“旗”，怼到它的镜面上去！
让你照！让你映“天地”！老子给你换个“天地”照照！
噗！
裹着破烂嫁衣的金属杆顶端，猛地戳在了布满裂痕的镜面上！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那面“孽镜台”猛地一顿，所有爆发的光芒和能量瞬间收缩了回去。
它那破碎的镜面，原本映照着那片扭曲混沌的鬼影“天地”，此刻，却被一件焦黑破烂、血迹斑斑的嫁衣彻底糊住了大半！
镜子的“视线”被挡住了！
它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操作，整个镜子僵在了半空，微微颤抖着，像是在处理一个巨大的逻辑错误——它要接收“拜天地”的反馈，但“天地”被一件破嫁衣挡住了？这该怎么算？
【……错误……无法识别……】
【目标丢失……反馈紊乱……】
【判定……判定中……】
系统的声音卡顿得厉害，充满了刺耳的杂音，像个快要死机的破电脑。
就是现在！
我趁着这宝贵的、系统cpU烧糊的瞬间，猛地将手中的金属杆往地上一扔，然后对着那面被嫁衣糊住的“孽镜台”，飞快地、几乎是敷衍地拱了拱手，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：
“礼成。”
说完，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好几步，紧张地盯着那面镜子。
镜子剧烈地颤抖了几下，镜框上那些扭曲的鬼怪图案仿佛都在扭曲蠕动，表达着一种极致的困惑和愤怒。
它镜面上的光芒明灭不定地闪烁了好一会儿，那件糊在上面的破嫁衣甚至都被震得掉下来一小块。
最终，所有的异象猛地一收。
那面“孽镜台”像是耗尽了能量，或者干脆放弃了治疗，镜面彻底黯淡下去，变成一块普通的破铜烂铁，然后嗖地一下，缩回了那道空气裂口里。
裂口迅速弥合，消失不见。
周围那令人窒息的昏黄色也渐渐褪去，恢复了之前破败街道的景象。
【仪式环节‘拜天地’……完成度21%。】
【契约完整性修正：当前16%。】
【警告：完成度过低，姻缘根基不稳，后续环节风险极高。】
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种极度不甘和憋屈的意味，但还是默认了我这通骚操作勉强“完成”了仪式。
我腿一软，一屁股坐倒在地，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哗哗流下来，瞬间浸透了里衣。
妈的……赌赢了……
虽然完成度低得可怜，但好歹没被当场抹杀，也没磕那个头！
我看着地上那件彻底报废、沾满灰尘的嫁衣，和那根歪倒的金属杆，心里一阵后怕又一阵庆幸。
这系统看来也不是全知全能，只要卡准它的规则漏洞，就能搏出一线生机！
但……后续环节风险极高？
我喘着粗气，看向街道尽头那更深沉的黑暗。
下一个，又是什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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