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瘫在地上,怀里还抱着彻底昏迷过去的岑无咎,他左眼的暗红光芒已经完全熄灭,只剩下一条极细的血痕从眼角滑落。
我抬头,看向前方空荡荡的通道,心脏还在疯狂跳动,浑身都在发抖。
刚才……发生了什么?
他……拒绝了什么?
通道里死一样的静。
刚才那能把魂儿都抽走的黑洞漩涡没了,就剩下满地狼藉,炸出来的坑,掉下来的碎块,还有嘶嘶冒白气的破管子。冷得要命,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真这么冷。
我抱着彻底昏死过去的岑无咎,坐在地上,俩胳膊抖得跟不是自己的似的。他轻得吓人,脸白得像糊窗户的纸,就眼角那一道细细的血痕还有点活气儿。刚才他那句“我拒绝”还他妈在我耳朵边上嗡嗡响,跟幻觉似的。
那几个“断线者”也缓过劲儿来了,互相搀扶着站起来,看我们俩的眼神跟看鬼差不多,尤其是看岑无咎,警惕里头还掺着点别的,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
烧伤脸女人走过来,蹲下,探了探岑无咎的颈侧——虽然我也不知道意识体有没有这玩意儿——眉头拧得死紧:“意识波动极弱,但……结构居然没散?他怎么扛住‘回收协议’的?”
我哪知道?我他妈还想问呢!
我刚想张嘴,突然——
【警告!核心备用方案启动!】
【检测到关键组件‘镜瞳’失控……】
【启动最终锚定协议:‘生桩与死桩’!】
系统那阴魂不散的冰冷声音又他妈来了!这次不是从哪儿广播出来的,像是直接砸进脑子里的!
【目标定位:沈雁回(生桩),岑无咎(死桩)】
【强制传送准备!目的地:元宇宙副本‘纸人镇·民国洋场’核心!】
【执行!】
“操!还来?!”我头皮瞬间炸开!生桩死桩?!这狗比系统要把我们钉回民国那个鬼地方?!当固定副本的桩子?!
根本没时间反应!
我们脚下的地面,还有周围的空气,猛地亮起无数密密麻麻、扭曲跳动的金色符文!这些符文像是烧红的烙铁,散发出恐怖的高温和能量波动,形成一个巨大的、复杂的阵法,把我和岑无咎死死锁在正中心!
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、针对空间本身的撕扯力猛地传来!
比之前任何一次时空跳跃都要粗暴!感觉不是传送,是要把我们的存在直接从现实世界里抠出去,塞回那个该死的虚拟牢笼!
“呃啊啊——!”我感觉自己的骨头、血肉、甚至每一个念头都在被强行剥离、重组!剧痛和混乱瞬间淹没了一切!
怀里的岑无咎也被这力量疯狂撕扯,昏迷中都发出了痛苦的呻吟,意识体光芒疯狂闪烁,眼看就要散架!
“按住他们!”烧伤脸女人脸色剧变,猛地扑上来,和其他几个“断线者”一起,死死按住我们的手脚和身体,试图对抗那恐怖的传送力!
但根本没用!
那金色的符文阵法力量太强了!他们的手按在我们身上,就像按在高速振动的钢铁上,直接被弹开,甚至有人手指都被那能量灼伤!
“不行!锚定协议是最高权限!我们对抗不了!”一个“断线者”咬着牙吼道,虎口已经裂开,鲜血直流。
【传送倒计时:3……】
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,几乎要吞噬一切!我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、虚幻,民国那破义庄的景象已经开始在周围重叠、闪烁!
要被拉回去了!一旦被钉死在那里,就真的永世不得超生,成了维持那个恐怖副本的养料!
绝望像冰水一样浇透全身。
不行!绝对不行!
我猛地看向怀里气息奄奄的岑无咎,又看向周围那些疯狂闪烁的金色符文……脑子里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过!
铜棺!那口现实世界里的铜棺服务器!它能定位副本!它是两个世界的连接点!
如果……如果我们不是被系统强制塞回去……而是我们自己……主动跳进铜棺里呢?!利用它作为跳板,进行反向定位?!系统想把我们钉成桩子固定副本,我们偏要利用这连接,把锚砸回它老家!
赌了!赌这破铜棺还有残留功能!赌系统这强制传送本身会打开一个足够大的口子!
【2……】
没时间解释了!
我猛地抬头,朝着那群还在拼命试图拉住我们的“断线者”嘶声狂吼:“铜棺!带我们去放铜棺的地方!快!!”
烧伤脸女人愣了一下,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!她眼中闪过极度的震惊和一丝疯狂的赞同:“疯子!跟上!”
她不再试图对抗传送,而是猛地拽起我和岑无咎,朝着通道另一个方向玩命冲去!其他“断线者”也立刻明白过来,一边用身体帮我们抵挡部分符文能量的灼烧,一边全力冲刺!
【1……】
金色的光芒吞噬了一切!传送力量达到顶峰!
我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高速离心机,下一秒就要被彻底甩出去!
但就在这最后的瞬间,我们被那群“断线者”连拖带拽,狠狠地扔进了一个熟悉的、布满冰冷电路和幽蓝残留液体的空间——正是那个中央容器所在的工厂核心!那口巨大的、刻满代码的铜棺就静静地躺在中间!
传送的金色光芒和铜棺本身残留的幽蓝能量产生了剧烈的冲突!空间扭曲到了极致!
“跳进去!抱着他!想着现实!想着这里!”烧伤脸女人用尽最后力气把我俩往铜棺那边一推,自己和其他人被那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!
我抱着岑无咎,借着那股推力,用尽这辈子最后的意志力和力气,朝着那口敞开的、内部电路还在微弱闪烁的铜棺,纵身一跃!
“要钉!就一起钉在这头!”我发出扭曲的咆哮,死死搂住岑无咎,将我们两人的重量和存在,狠狠砸向铜棺内部!
砰!
我们重重摔进冰冷坚硬、布满线路的棺内。
几乎在同时,系统那冰冷的倒计时终结!
【0!】
嗡——!!!!
恐怖的金色传送能量和铜棺的幽蓝能量猛地撞击在一起,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剧烈爆炸!
没有声音,只有纯粹能量的疯狂宣泄!
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,意识像狂风里的残烛,随时会熄灭。唯一的触感,就是怀里那冰冷、但确实存在的岑无咎。
还有身下这口剧烈震动、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的铜棺。
【锚定坐标……错误……】
【遭遇……未知干扰……】
【强制传送……失败……】
【能量反噬……滋……】
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,充满了混乱的杂音和崩溃的嘶嘶声。
那金色的符文阵法像是被一股蛮横的力量逆向冲击,寸寸碎裂,化作漫天光点消散。
周围空间的扭曲感缓缓平复。
民国义庄的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。
只剩下现实世界实验室里冰冷的金属墙壁,和弥漫的焦糊味。
我们……还在铜棺里。
没被拉回去。
成功了?反向定位……成功了?我们把系统那狗屁锚定,硬生生砸回现实了?
我瘫在冰冷的电路板上,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,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,看着头顶那因为能量过载而不断闪烁、冒烟的天花板。
怀里的岑无咎动了一下。
极其轻微。
他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睁开了那只独眼。
里面没有了赤红,没有了疯狂,只剩下一种极度疲惫后的虚脱,和一丝茫然的、劫后余生的微光。
他看了看我,又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球,看了看周围熟悉的、一片狼藉的现实实验室。
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,气若游丝:
“……好像…………没钉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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