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他妈被那爆炸的气浪直接拍墙上，差点把五脏六腑都震出来，眼前金星乱冒，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尖鸣。嘴里一股子铁锈味，也不知道是之前憋的还是新吐的血。
那破铜铃悬在半空，跟个小太阳似的，血红血红的，亮得人睁不开眼。上面那串鬼画符代码烧得滋滋作响，一股子要毁灭一切的劲头。
脑子里那倒计时跟催命鼓似的敲：
【6……5……】
整个屋子跟发了羊癫疯一样乱晃，墙皮哗啦啦往下掉，地上的碎木头渣子乱蹦。外面更是炸了锅，惊叫声、奔跑声、还有纸人那特有的嘎吱声混成一团，乱得没法听。
【4……】
我挣扎着想爬起来，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疼。目光扫过门口，心猛地一沉——岑无咎趴在那儿，一动不动，脸朝着我这边，那只独眼彻底灰了，一点光都没了，跟蒙了层厚厚的死灰一样。
镜瞳的能量……他全给了我……他自己……
【3……】
操！不能就这么完了！病毒是启动了，可那“love≥100”呢？！这狗屁系统还在倒计时！这他妈是要同归于尽吗？！
love……爱……这玩意儿怎么衡量？怎么推到100？！
我连滚带爬地扑到岑无咎身边，手指颤抖着去探他脖子。
还有脉搏！微弱得跟风中残烛一样，但还在跳！
“岑无咎！醒醒！听见没有！”我拍着他的脸，冰凉的，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【2……】
完了！他意识没了！这最后一点咋搞？！
我急得眼睛都红了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看着他那张惨白失焦的脸，看着他那双彻底黯淡下去的眼睛，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涌——第一次在寿材铺见他，拄着青竹杖，戴着小墨镜，一副神神叨叨的欠揍样；冥婚那晚，纸轿子里，他低声说“你可不是第一个”；百乐门那混乱中，他承认“我爱沈雁回”那个操蛋的吻……还有刚才，他毫不犹豫把镜瞳能量全给我，自己瘫在这等死……
这瞎眼小子……又狠又疯……嘴上从来没句好话……可每次……每次好像……
【1……】
“我操你妈的系统！”我绝望地嘶吼出来，一把揪起岑无咎的衣领，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，对着他耳朵吼，更像是在对自己吼，“爱是吧！100是吧！老子告诉你！就这混蛋！又瞎又狠！还他妈老坑我！可要是没他！我早死八百回了！这破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！现在他要是死了！这什么狗屁自由老子也不要了！要炸就一起炸！谁怕谁啊！！”
我吼得声嘶力竭，眼泪鼻涕差点一起下来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吼了啥，全是最本能最混乱的情绪发泄！
就在我倒计时最后一秒，几乎要认命的时候——
岑无咎那灰白的独眼，极其轻微地、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然后，一个极其微弱、破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，从他干裂的嘴唇里溢出来，气若游丝：
“……第一次见你……在铺子……你……手忙脚乱……包冥纸……笨得……要死……”
我猛地僵住，难以置信地瞪着他。
他……他说话了？他在说……我们第一次见面？
“……系统……提示……绑定……同生共死……”他断断续续地，每个字都耗尽了力气，“我……就知道……完了……又是个……倒霉蛋……”
倒计时那冰冷的“1”仿佛被拉长了，凝固了。
【……情感数据采集中……峰值波动……重新计算……】
【同步情感模块……链接深度……】
系统的声音变得极其古怪，充满了杂音和混乱的波动。
“……可你……不一样……”岑无咎的声音稍微连贯了一点点，那只灰白的独眼似乎努力想聚焦看着我，“你……怕死……却……更怕……连累别人……”
“……骂我……却……次次……伸手……”
“……明明……自己……一身血……还……给我……盖衣服……”
他说的是之前躲藏时，我嫌他发抖，把破外套扔他身上的事。
“……那个……吻……”他极轻地、几乎无声地笑了一下，带着血沫，“……蠢死了……”
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，酸涩得发疼。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，他居然都记得？
【情感峰值持续攀升……90……91……92……】
【警告！情感洪流过载！采集通道无法容纳！】
系统发出了近乎崩溃的警报声！
周围空间的崩塌和扭曲速度骤然加快，但那毁灭的倒计时却诡异地停滞了！
“岑无咎……”我嗓子哑得厉害，扶着他肩膀的手都在抖，“你他妈……别说了……”再说下去，我怕我先撑不住。
“……不说……就没机会了……”他喘息着，声音微弱却清晰，“系统……在吸……我们的……‘情绪’……越近100……吸得越狠……它在……垂死挣扎……”
我瞬间明白了！为什么越靠近100越感觉不对劲！这狗系统死到临头还想把我们最后的情感能量也吸干榨尽，用来修复它自己或者干脆拖着我们一起完蛋！
【93……94……95……】
那股吸力猛地增强！我感觉自己的情绪，那些不甘、愤怒、还有刚刚被勾起来的酸涩和难过，甚至对眼前这瞎眼小子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，都像是开了闸的洪水，不受控制地被抽离出去！脑子一阵阵发空，浑身发冷！
岑无咎的情况更糟，他本来就要油尽灯枯了，这会儿被抽取情感能量，身体开始微微抽搐，脸色灰败得吓人。
“操……不能让它得逞……”我咬着牙，拼命想抵抗那股吸力，但根本没用，情感这东西，根本不是能靠意志力控制的！越压抑，反而越汹涌！
【96……97……】
吸力更强了！我感觉意识都开始模糊了！
“……想想……别的……”岑无咎艰难地提示，“……快乐的……事……”
快乐？在这鬼地方哪有快乐的事？！
……好像……也有？
“……烧……纸人……股市……崩盘……那天……”我断断续续地，一边对抗吸力，一边努力回想，“……你看不见……但……拉着我……跑……差点……掉阴沟里……还骂我……蠢……”
岑无咎灰白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：“……是你……先……踩我脚……”
【98……】
吸力变成了恐怖的漩涡！几乎要把我们的灵魂都扯出去！
巨大的痛苦和虚无感笼罩下来！
就在我以为彻底完了的时候——
岑无咎不知哪来的力气，猛地抬起颤抖的手，摸索着碰到我的脸，冰凉的指尖带着血，拂过我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的湿意。
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，穿透了所有的混乱和吸力，精准地落在我心里：
“……别怕……”
“……这次……一起……”
就这一句。
轰！！！
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！
所有被抽取的情绪，所有压抑的情感，所有的不甘、愤怒、挣扎、还有那点微不足道的、却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的……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，猛地汇聚、压缩、然后彻底爆发！冲破了那该死的吸力，反向灌入了那悬浮的铜铃和整个系统！
【情感峰值——100！！！】
【if（love≥100）{ world.destroy； return FREEdom； }】
【条件满足！毁灭协议最终执行！】
【再见，该死的元宇宙。】
系统那冰冷的声音，最后一次响起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……解脱？然后彻底消失。
那悬浮的、散发着毁灭红光的铜铃，猛地静止了一瞬。
然后，
无声地，
彻底崩碎成无数细小的、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的尘埃。
整个扭曲、崩塌的世界，在这一刻，被那银白色的光芒温柔地、却又不可抗拒地吞没。
没有爆炸，没有巨响。
只有无尽的、纯净的、自由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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