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妹谋逃：婚宴途上的困局
晨雾还未散尽，张明山头的寨门就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。张明一身簇新的黑色短打，腰间虎头刀衬得身形愈发魁梧，他手里攥着高辉派人送来的红帖，指腹反复蹭过“携眷赴宴”四个字，脸上满是笑意——大哥娶亲，又是在聚义堂摆酒，这趟去定能热热闹闹喝上几坛好酒。
他刚转身要吩咐手下备马，身后就传来轻柔的脚步声。严玲端着一盆温热的洗脸水缓步走来，青布衣裙衬得她身形纤瘦，垂着的眼睫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光亮。这一年来，她和妹妹严英被掳上山后，就没断过逃跑的念头。第一次是趁夜摸向山口，刚翻过柴堆就被巡逻的土匪揪了回去，手背被抽得红紫了好几天；第二次藏在送粮马车底，却因衣角卡在车轴露了馅，若不是她哭着谎称想找野果给张明解腻，差点就被按“叛逃”的规矩杖打三十。此刻听闻能去聚义堂，她握着铜盆的手指微微泛白，一个念头在心里飞速成型。
“三哥，”严玲将铜盆递到石桌上，声音柔得像山间晨雾，“方才听弟兄们说，大哥要娶新夫人了？”见张明点头，她连忙拉过刚从灶房端早饭出来的严英，姐妹俩并肩站在张明面前，严玲眼眶微红，声音带着几分委屈：“我们姐妹俩虽说没跟你正经拜过天地，可这一年来，每日给你洗衣做饭、铺床叠被，哪样不是尽心伺候？大哥信里说能看家眷，你就带我们去一趟吧。山里日子闷得慌，我们也想出去透透气，再说……”她伸手轻轻拽了拽张明的衣袖，语气添了几分娇憨，“我们早就是你的人了，难不成还能在大哥的地盘上跑了？”
严英也跟着点头，怯生生地补充：“三哥，我们就去看看，绝不惹事。”张明睨了姐妹俩一眼，严玲垂着眼，长睫轻轻颤动，严英则攥着衣角，眼神里满是期盼。他心里盘算了下：聚义堂是高辉的老巢，沿途都是自己人，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子，就算有心思也翻不出什么浪。“行吧，”他挥了挥手，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，“但到了那边得规矩点，敢乱跑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。”
严玲强压着心头的狂喜，拉着严英转身就往柴房跑——这个时辰，严英本该来劈柴。刚进柴房，就见严英常用的那把斧头斜插在木墩上，地上堆着半摞劈好的木柴，木屑还带着新鲜的木香。“英英！”严玲快步上前，一把捂住刚要开口的严英的嘴，眼神警惕地扫了眼虚掩的柴门，见门外只有风吹树叶的“沙沙”声，才松开手，压低声音道：“别喊！张明答应带我们去聚义堂了，这是逃跑的好机会！”
严英眼睛瞬间亮了，激动得浑身发颤，刚要喊出声，又被严玲狠狠瞪了一眼，才用力捂住自己的嘴，连连点头。“可……可之前好几次都没成功。”她小声嘟囔着，指尖不自觉地摸向手腕——那里还留着上次逃跑被抓后，被绳子勒出的浅浅痕迹。严玲从怀里掏出一根早就藏好的细麻绳，塞进妹妹手里：“这次不一样，婚宴上人多眼杂，总能找到空子。这三天你别耍小性子，不管张明他们说什么都顺着，哪怕让我们做粗活也别抱怨，等出发的时候，把这绳子藏在袖口，再把鞋底子磨薄点，方便跑路。”她又拉着严英走到柴堆深处，从一根空心木柴里摸出两个干硬的窝头：“把这个也带上，万一跑出去，路上能填肚子。”严英紧紧攥着麻绳和窝头，用力点了点头，眼里满是对自由的渴望。
接下来的三天，姐妹俩愈发“乖巧”。张明让严玲缝补破损的衣物，她不仅缝得针脚细密，还特意在张明的短打袖口绣了朵小小的狼头；严英被派去喂马，把张明的那匹黑马打理得油光水滑，连马厩都扫得干干净净。张明看在眼里，心里的戒备也渐渐松了些，只当她们是真的安了心。
终于到了高辉大婚的日子。天刚蒙蒙亮，张明就带着姐妹俩下了山。他骑着那匹黑马走在最前面，身后跟着七八个精壮的土匪，个个腰间别着钢刀，眼神像鹰隼一样，牢牢盯着坐在马车上的严玲和严英。马车是简陋的木板车，铺着一层干草，车轮碾过石子路，发出“咯噔咯噔”的声响。
严玲撩开车帘一角，望着沿途的景色：官道两旁的野草已泛黄，远处的田埂上偶尔能看到早起劳作的农户，再往前就是一座石桥，桥边有片茂密的柳树林——那是她昨晚在心里盘算好的第一个逃跑点。她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严英，递了个眼神，示意她留意那片柳树林。严英会意，刚要探头去看，就见张明猛地勒住马绳，回头瞪了她们一眼：“别瞎看！老实坐着！”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警告，身后的土匪也立刻围了上来，扒着车帘往里瞅。
严玲赶紧放下车帘，拉着严英的手，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写了个“等”字。她靠在车壁上，心里飞速盘算着：柳树林是没机会了，张明的人看得太紧。不如等到了聚义堂，趁着婚宴混乱，找机会混进下山送菜的农户队伍里——刚才出发时，她看到有几个挑着菜筐的农户往聚义堂方向走，那些人都是山下的百姓，土匪们不会看得太严。
可没等她细想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。原来是前面过石桥，桥面窄，要等农户们先过。张明翻身下马，走到马车边，一把掀开帘子：“下来走两步，马车过这桥费劲。”严玲和严英只好下车，刚站稳，就被两个土匪一左一右“护”在中间。她趁机又望了眼柳树林，风一吹，柳枝摇曳，像是在招手，可身边的土匪手按在刀柄上，眼神一刻也没离开她们。
过了石桥，张明重新让姐妹俩上车，这次他干脆让两个土匪坐在了马车两侧的车辕上，几乎把马车围得水泄不通。严玲撩开车帘，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柳树林，心里泛起一丝焦急，可很快又镇定下来——还有聚义堂，那里人多，总会有机会的。她悄悄摸了摸袖口藏着的麻绳，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，那是她和妹妹唯一的希望。马车继续往前驶去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，混着土匪们的说笑声，在晨雾中渐渐远去，而车厢里的姐妹俩，正攥着各自的希望，等待着逃离的契机。
喜欢敖雪莲的新书请大家收藏：(m.shuhesw.com)敖雪莲的新书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