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潇那场如同投下核弹般的新闻发布会,其冲击波正以光速席卷全球。然而,在风暴真正降临至风暴眼核心之前,位于漩涡正中心的赵氏集团总部大厦,却呈现出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极度压抑、濒临崩溃的、死寂般的“平静”。
这种平静,比任何喧嚣都更加令人窒息。
顶层董事长办公室内,厚重的窗帘依旧死死闭合,将外界所有光线和窥探隔绝在外,仿佛如此便能阻挡那已然兵临城下的审判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混合气味——昂贵雪茄燃烧殆尽的焦糊味、冰冷电子设备超负荷运行的灼热味、以及一种……如同事物从内部开始腐烂般的、绝望的酸败气息。
赵天宇瘫坐在他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巨大真皮老板椅里,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,以往的嚣张、暴戾、不可一世,此刻已被一种深不见底的、灰败的死寂所取代。他双眼空洞地瞪着面前那几块已经大部分变成漆黑、只有零星一两块还在闪烁着绝望红光的屏幕——代表着他的上市公司的股价,已经在开盘后的短短几分钟内,毫无悬念地彻底跌穿地板,触发了无数次熔断,最终被强制停牌。屏幕下方,无数条来自券商、银行、合作方、乃至司法机构的催债、问询、调查通知,如同永无止境的黑色潮水,疯狂滚动,早已无人理会。
他的手机早已没电自动关机,座机的听筒被胡乱扔在一边,里面不断传出忙音和无法接通的提示——所有能联系到的“关系”、“盟友”,此刻要么自身难保,要么早已将他视作瘟疫般彻底切断联系。墙倒众人推,树倒猢狲散,古人之言,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办公室外,不再是往日井然有序的忙碌景象,而是充斥着惊慌失措的奔跑声、压抑的哭泣声、争抢东西的吵闹声以及纸张被疯狂撕碎的声音——大厦将倾,最后的崩溃已然开始,员工们正在疯狂地抢夺着任何还有价值的东西,作鸟兽散。
张浩面如死灰地站在办公室角落,身体微微发抖,早已没了主意,只是徒劳地试图用内线电话呼叫保安维持秩序,但得到的只有一片忙音。
完了。
一切都完了。
赵天宇的脑子里,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疯狂回荡。杨潇那个小杂种!他竟然真的敢!他竟然能拿到那些东西!刀疤刘!一定是刀疤刘那个反骨仔背叛了自己!还有那些他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账本和录音……它们怎么会落到杨潇手里?!
无尽的悔恨、怨毒、以及一种被命运彻底嘲弄的巨大荒谬感,如同冰冷的毒液,侵蚀着他最后的理智。他一生工于心计,善于利用规则和人性漏洞,编织了庞大的关系网和商业帝国,自以为能掌控一切,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。却最终,败得如此彻底,如此迅速,如此……不堪一击。
不是败给了商业手段,而是败给了自己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——法律、正义,以及那份他嗤之以鼻的、所谓的“真情”。
他不甘心!
他死也不甘心!
就在这时,办公室外原本的混乱嘈杂声,突然被一种更加沉重、更加有序、更加令人心悸的脚步声所取代!那脚步声整齐划一,带着金属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特有的、冰冷的回响,如同重锤,一下下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!
紧接着,是严厉的、不容置疑的呼喝声:
“警察!全部不许动!”
“靠墙站好!”
“执行公务!配合检查!”
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,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,不是被撞开,而是被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缓缓推开!
门口,出现了黑压压的人群。
为首的,是几名身着笔挺制服、神情肃穆、肩章显示着高级别警衔的警官,他们的目光如电,瞬间就锁定了瘫坐在老板椅上的赵天宇。身后,是更多荷枪实弹、眼神锐利的经侦警察和武装特警,迅速控制住门外一片狼藉的场面,将所有惊慌失措的员工隔离看管。
为首的警官亮出证件和一张盖着鲜红公章的逮捕令,声音洪亮而冰冷,每一个字都如同最终的判决:
“赵天宇!我们是省公安厅经侦总队及刑警总队的!现怀疑你涉嫌多项严重刑事犯罪,包括但不限于谋杀未遂、重大商业欺诈、绑架、非法拘禁、行贿等!这是逮捕令!请你立即配合我们回去接受调查!”
轰——!!!
尽管早已有所预料,但当这冰冷的逮捕令和罪名真的如同铡刀般落下时,赵天宇的大脑还是瞬间一片空白,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!他眼睁睁看着那些警察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进来,迅速占据办公室的各个角落,开始出示搜查令,准备进行取证搜查。
张浩吓得尖叫一声,直接瘫软在地,被两名警察毫不客气地拖起来,铐上了手铐。
两名身材高大的警察径直走向赵天宇。
赵天宇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,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,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兽犹斗的、扭曲的疯狂和抗拒:“你们干什么?!你们知道我是谁吗?!我是赵天宇!我是人大代表!你们没有证据!这是诬陷!是杨潇那个杂种诬陷我!我要见我的律师!我要……”
他的嘶吼尖叫苍白无力,甚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变得破音走调,听起来异常滑稽可悲。
那两名警察面无表情,根本无视他的叫嚣,一左一右,动作熟练而有力地控制住他的手臂,将他从桌子后面强行架了出来!力量之大,让他根本无法挣扎!
“咔嚓!”
一声清脆而冰冷的金属撞击声响起!
一副闪烁着寒光、沉重无比的手铐,死死地铐在了他那双曾经签下无数亿万合同、翻云覆雨的手腕上!金属的冰冷触感和那不容置疑的禁锢力道,如同最终的烙印,瞬间击碎了他所有徒劳的抵抗和虚张声势!
他猛地停止了挣扎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嘴唇哆嗦着,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。只有那双充血的眼睛里,爆发出无尽怨毒、不甘和……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他被警察架着,踉跄地向办公室外走去。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,又像是走向断头台。他精心打造的商业帝国,他视若生命的权力和财富,在这一刻,彻底化为乌有,只剩下这副冰冷的手铐和周围无数道或冷漠、或鄙夷、或快意的目光。
就在他被架着即将走出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刻——
走廊另一端,电梯门“叮”的一声打开。
杨潇在一群高管、律师和安保人员的簇拥下,走了出来。他显然是刚刚从新闻发布会现场赶来,准备接手和处理赵氏集团崩盘后的一系列混乱局面。
他身穿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,身姿挺拔,面容冷峻,眼神锐利而平静,如同一位刚刚结束了狩猎、前来验收战果的王者。他的目光,精准地捕捉到了被警察架着、戴着手铐、狼狈不堪的赵天宇。
两人的目光,在混乱不堪、弥漫着绝望和崩溃气息的走廊里,短暂地、不可避免地相遇了!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赵天宇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!所有的怨毒、不甘、愤怒和彻底的失败感,如同实质的黑色火焰,在他眼中疯狂燃烧、喷涌,几乎要化为最恶毒的诅咒喷射出来!他死死地瞪着杨潇,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,带着食其肉、寝其皮的疯狂恨意!他挣扎着,似乎想扑过去,却被警察死死按住。
而杨潇,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。
那目光里,没有胜利者的得意洋洋,没有嘲讽,甚至没有明显的仇恨。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、冰冷的、如同看待一堆亟待清理的垃圾般的漠然,以及一种……仿佛在看一场早已注定的、无聊戏码的疲惫。
这种彻底的、不屑一顾的漠视,比任何报复和嘲讽,都更加深刻地刺痛了赵天宇那早已支离破碎的、扭曲的自尊心!
他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异声响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杨潇没有再看他第二眼,仿佛他只是走廊里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。他微微侧头,对身边的王律师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,然后便在一众人的簇拥下,步伐沉稳地、与赵天宇擦肩而过,走向那间已然易主的、象征着权力更迭的董事长办公室。
一个向上,走向重整山河的重生。
一个向下,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擦肩而过的瞬间,即是永诀。
赵天宇被警察粗暴地推搡着,踉跄地押向电梯,押向他注定黑暗的未来。他最后看到的,是杨潇那决绝而冰冷的背影,消失在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后。
那扇门,缓缓关上,仿佛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。
“啊——!!!!”一声绝望到极致的、不似人声的嘶吼,终于从赵天宇的喉咙里爆发出来,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甘,在空旷的走廊里凄厉地回荡,却很快被电梯门无情的关闭声所吞没。
电梯下行。
带走的,是一个时代的枭雄,和一个罪恶帝国的最终残骸。
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射进来,明亮而刺眼,却再也照不进赵天宇那双彻底陷入黑暗和绝望的眼睛。
善恶终有报,天道好轮回。
不信抬头看,苍天饶过谁。
审判日,终于降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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