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娘热情地把秦涟拉到麻将桌旁边坐下，“你终于来了，等你好久了。”
秦涟坐在老板娘的对面，她观察着老板娘的表情，并没有出现一丝诧异的神情，她比自己还要镇定。
“这是老张，这是老李，他们都是好客旅馆的长期租客。”
“小姑娘会打麻将吗？要不要我们先带你打几局？”老张看上去比老板娘年龄大那么几岁，说话的语气很热情，如果不是那满脸的血痕和冲天的怨气，秦涟会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妇女。
“麻烦了，可以带我先熟悉一下规则吗？好久没打了。”秦涟脸上带着几分腼腆。
老李看上去年龄差不多和老板年龄差不多大，他打起牌来，极为熟练，摸牌的速度极快。
两鬼说话和打牌都与常人无异，如果不是秦涟有这么一双能看到怨鬼的眼睛，那么她也不会发现这两人的端倪。
秦涟学东西向来很快，更何况麻将的规则还挺简单的，她很快就上手了。
随着一张张麻将牌的甩出，秦涟开始面不改色地套话。
“张姨在好客旅馆住多久了啊？”
“算一下，也有十五年了。碰！”
“当时我搬进来的时候，老板娘跟你一样还是个小姑娘呢。”
老张虽然回忆着，但手上打牌的凌厉架势却丝毫没有减少。
“小姑娘，有对象了吗？张姨还有几个条件不错的侄子可以给你介绍认识。”
“就你那几个小混混侄子，别把人家小姑娘给祸害了哟，杠！”开口的是李叔，他嘴里笑着调侃着。
“不用了张姨，我还在读书呢。”
秦涟婉拒的同时，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，这两个怨鬼居然都拥有生前的记忆，他们是和夫人同样的有自我意识的鬼魂吗？
此时秦涟在摸下一张牌时，突然感觉到手上一阵刺痛。
仿佛她触摸的不是麻将，而是刀尖一样。
她摸牌的迟疑，引来了三“人”直勾勾的注视。
“怎么不拿牌啊？”三个不同的声音却在同一时刻用同样的语调对秦涟说着同一句话。
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，秦涟此刻像是被拖进了一片黏腻无法挣脱的沼泽，她的呼吸停止了片刻，她忍痛将那张牌拿回来。
少女眉毛一挑，神情惊喜，“好像自摸了。”
自摸代表一家赢三家。
原本时刻逼近的怨气也在此时悄然消散。
“小姑娘手气不错啊。”张姨开口评价了一句。
三“人”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，继续打着牌。
秦涟浅笑着，一张淡蓝色的麻将静静地被她攥在手心中，随后在无声无息的回到了那散乱的牌堆中。
平时训练组装枪械的手速，倒是救了她一命。
她看着自己的手上平白无故冒出的细碎伤口，陷入了沉思。
这只是一堆普通的麻将，不是由什么尖锐物品而产生的幻象，秦涟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。
那到底是什么对她造成了伤害呢？
她看着那三位沉浸在她们自己世界的牌友，难道是被她们攻击了吗？
攻击原因是什么？如果说这是一个游戏，一个副本，那么就一定有它的通关方式。
除了摆在明面的任务信息，使她受到伤害的还有其他她没有收集的信息。
在秦涟低头思考之时，她感觉到后背感受到一阵刺骨的阴冷。
白炽灯下，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其中。
是谁？
有一个人正站在她的身后。秦涟想转头，可发现自己的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。
秦涟瞳孔放大，她发现坐在她对面的三人，浑身开始颤抖。
熟悉的低沉声音在她身后响起，“都在打牌吗？”
“我来给你们送汤了。”
高大男人端着四碗由陶瓷碗装着汤，依次放到每个人旁边的左手边。
“喝啊，大家不喜欢喝汤吗？”此话刚落，秦涟自己突然恢复了行动能力。
咕嘟咕嘟——
张姨和李叔立马拿起手边的汤喝了起来，几秒钟碗就空了，他们脸色红润，对老板的手艺大加夸赞。
但秦涟却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恐惧。
场上只有两个人手边的汤还没有动，一位是秦涟，另一位则是老板娘。
“为什么不喝汤了，秦小姐。”
“我不喜欢喝汤。”秦涟看着那碗依然分不清原材料的汤，耿直地拒绝了。
空气中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。
老板黝黑的脸上突然勾勒出一抹僵硬的笑容，他用冰冷的视线扫过麻将桌，缓缓开口说道：“也对，毕竟秦小姐中午已经喝过汤了。”
秦涟愕然，她中午可是一点都没有碰那碗汤啊。
那老板为什么要对她说这种话，不对，这句话好像不是说给她听的。
她扭头看向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老板娘，老板娘听到这句话时，一双眼睛死死地落在了秦涟身上。
那双眼睛中再无一丝人性，秦涟现在已经不确定眼前的老板娘和老板是人还是鬼了。
“你中午喝了汤吗？”
秦涟本打算开口否认时，可她的嘴像是被针线缝住了般，她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。
老板娘眼神冰冷，她端起那碗泛着油星的汤，上手用尖锐的指甲扣住少女的下巴，冰冷的碗沿死死抵在秦涟嘴边，“既然你中午喝了汤，那你就再喝一碗吧。”
秦涟的身体依然不受控制，她的理智告诉她，这碗汤不能喝。
当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她的嘴唇，她的身体立马恢复了行动能力，她当即伸手推开压制在自己身上的老板娘。
装着汤的瓷碗，落在地上被摔了个粉碎。
“我中午可没有喝这碗汤，平时我最讨厌喝汤了。”她瞬间开口辩解道。
老板直勾勾地盯着秦涟，“是吗？那我应该是我记错了吧。”
当老板说出这句话，老板娘对她的敌意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。
“他们都喝了汤，该你了。”老板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老板娘。
老板娘的身体竟然发起抖来，她面容狰狞，怒吼道：“我不喝汤，我不喝汤！”
下一秒，老板娘的头被老板旋转了180度，老板语气出奇的温柔，“你才是最该喝汤的那一个啊，你怎么能不喝汤呢？”
但他的动作却粗暴无情，在亲眼见证老板娘把汤喝完之后，他带着三个空碗离开了。
老板娘把头转了过来，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，“继续吧。”
秦涟见证了这一幕，心中已经麻木，原来都不是人啊。
这个判断刚出来，她的嘴角轻轻勾起，如果都是怨鬼，那就好办多了，毕竟这么多年，她最了解的就是怨鬼，杀的最多的……也是怨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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