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到村口,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灯下——是母亲。
她穿着深蓝色棉袄,头发用头巾裹着,手里攥着个热水袋,见我们过来,赶紧快步迎上来,嘴里念叨着“可算回来了”,伸手就攥住了我的手腕。
母亲的手很凉,却攥得很紧,指尖的老茧蹭过我的皮肤,带着熟悉的粗糙感。
“路上冷不冷?火车上挤不挤?有没有吃饱?”她一连串的问题涌过来,眼睛里满是焦急,上下打量着我,像是要把我这半年的变化都看在眼里。
“怎么看着瘦了点?在广州是不是没好好吃饭?”
“妈,我没瘦,就是累了点,”我赶紧笑着安慰她,把手里的布包往她面前递了递。
“我给您带了广州的点心,还有给我爹买的烟。”
母亲这才注意到我手里的包,却没接,反而拉着我的胳膊往家走:“瞎浪费钱,先回家,屋里暖和。”
爹跟在后面,手里拎着我刚放下的行李袋,笑着说:“你妈从下午就开始在村口等,隔一会儿就往路上望,饭都没吃好。”
母亲回头瞪了他一眼,却没反驳。
只是拉着我的手更紧了些:“我不是怕他路上出啥事儿嘛,这么远的路。”
顺着村口的土路往家走,路灯的光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,路边的柴火垛堆得老高。
几家邻居的窗户里透出暖黄的光,偶尔传来几声狗叫,还有孩子的笑声,都是我熟悉的家乡味道。
母亲还在不停地跟我说话,问我在广州住得怎么样,同事好不好相处,老板凶不凶,我都一一应着,心里满是踏实。
走到家门口时,我才发现院子里的灯亮着,门框上贴着新买的春联,红底黑字,写着“万事如意”“财源广进”等。
母亲推开虚掩的木门,一股暖流瞬间涌了出来,夹杂着煤炉的烟火气和饭菜的香味。
“快进屋,外面冷,”她拉着我走进屋,指着炉边的椅子说:“坐这儿,炕是热的,先暖暖身子。”
屋里的炕烧得滚烫,我刚坐下,就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。
母亲转身去了厨房,很快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汤,里面卧着两个荷包蛋,撒了点葱花。
“快喝了,暖暖胃,这是我下午特意给你留的,怕凉了,一直放在煤炉上温着。”
我接过碗,热气扑在脸上,暖得我眼眶有点发烫。
鸡蛋汤的香味钻进鼻子里,还是熟悉的味道——母亲做的鸡蛋汤,总爱放些葱花和香油,喝起来又香又鲜。
我端起碗,一口气喝了大半,胃里暖暖的,旅途的疲惫好像都被这碗汤驱散了。
“慢点喝,别烫着,”母亲坐在我旁边,眼光里都是暖意。
“在广州上班累不累?要是累了就请假歇歇。哎,如果咱村里有工厂就好了,不用跑那么远,我还能给你做个热饭吃。”
“妈,我在广州挺好的,”我放下碗,看着她。
“师傅和同事都很照顾我,工资也涨了,再过半年,我就能给家里多寄点钱了。”
母亲点点头,却还是叹了口气:“钱不用多寄,你自己够花就行,别太拼了,身体要紧。”
我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,掏出我给他买的烟,摸出打火机点燃,抽了一口。
缓缓说:“孩子大了,有自己的想法,让他在外闯闯也好,咱们别太操心。”
母亲没说话,只是拿起我放在桌上的布包,慢慢打开,拿出里面的点心盒,小心翼翼地打开,拿起一块放在嘴边尝了尝。
笑着说:“嗯,好吃,比咱们这儿的点心软和,你爹也尝尝。”
她又从包里拿出我给她买的围巾,是浅红色的,上面绣着小花,是我在广州的夜市上挑了好久才选中的。
“这围巾真好看,”母亲把围巾围在脖子上,对着镜子照了照,眼睛里满是欢喜,“我明天就戴着去赶集,让你王婶她们看看。”
看着母亲开心的样子,我心里也暖暖的。
其实这条围巾不贵,才几十块钱,可母亲却像得了宝贝一样,小心翼翼地护着。
我突然想起在广州的日子,每次给家里打电话,母亲都让我别乱花钱,说家里什么都不缺。
可我知道,她心里其实很盼着我能给她带点东西,哪怕只是一块小小的点心。
母亲又从包里翻出我给她买的护手霜,是我听娜姐说冬天护手霜好用,特意给她买的。
“这是啥?”她拿着护手霜,疑惑地问。
“这是护手霜,冬天手容易裂,抹上这个就好了。”
我接过护手霜,拧开盖子,挤出一点放在她手上,帮她轻轻揉搓,“您平时做家务,手容易干,记得经常抹。”
母亲的手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粗糙,指关节有些变形,是常年做家务和农活留下的痕迹。
我帮她揉搓着手,心里一阵发酸——母亲这一辈子,都在为这个家操劳,却从来没为自己想过。
“真舒服,滑滑的,”母亲笑着说,眼睛里闪着光,“还是我儿子心疼我。”
我爹坐在旁边,看着我们,笑着说:“你妈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了,拿到你给她买的东西,不知道要高兴多久。”
母亲回头瞪了他一眼,却没生气,只是拉着我的手说:“你在广州要是受了啥委屈,可别瞒着我们,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,累了就回来。”
我点点头,心里满是感动。
其实在广州的日子,也有过委屈,有过迷茫,有过累得想放弃的时候,可每次给家里打电话,我都只说好听的,怕他们担心。
现在听着母亲的话,我突然觉得,不管在外遇到多大的困难,只要有家在,有父母在,就什么都不怕了。
母亲又去厨房端来了饭菜,有我爱吃的红烧肉,是用家里的土猪肉做的,炖得软烂入味。
还有炒白菜,是从院子里的菜窖里拿出来的,新鲜脆嫩。
还有一碗炒花生,是去年秋天收的,又香又脆。
“快吃,都是你爱吃的,”母亲给我夹了一块红烧肉,放在我碗里,“多吃点,补补身子。”
我拿起筷子,大口地吃着,饭菜的香味在嘴里散开,是我想念了半年的味道。
母亲和我爹坐在旁边,也没怎么吃,只是看着我,偶尔给我夹一筷子菜,问我在广州有没有吃过这些。
我边吃边跟他们聊在广州的趣事,说我认识了德林、孟浩然,还有娜姐,说李师傅教我技术,王磊跟我聊他儿子,他们都听得很认真,时不时笑出声来。
吃完饭,母亲收拾碗筷去了厨房,我和爹坐在炉边,聊着了家里的事。
他说今年的麦子收成不错,卖了不少钱;说我王婶的儿子娶了媳妇,明年就要生小孩了。
我听着,心里满是感慨,原来我不在家的这半年,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。
母亲收拾完碗筷,坐在我旁边,手里拿着我给她买的围巾,又围在脖子上,对着镜子照了照。
笑着说:“明天我就戴着这个围巾去给你婶子他们看看。”母亲满脸的自豪,似乎他儿子有多么风光似的。
夜深了,外面的风还在吹,屋里却暖融融的。
母亲还在跟我聊着天,问我明年还去不去广州,我说想去,想再挣点钱,等攒够了钱,就把他们接到广州去看看。
母亲点点头,眼里满是期待:“好,我们等着你,到时候去广州看看你住的地方,看看大城市的样子。”
我靠在炕边,看着母亲开心的样子,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父亲,心里突然觉得,其实幸福很简单,就是家人在身边,能陪着他们聊天,吃他们做的饭,听他们说家里的事。
在广州的日子虽然忙碌,有很多的迷茫和牵挂,可回到家,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。
这一夜,我睡得很沉,心是热的,屋里是暖的,身边是我最亲的人。
我知道,过了年,我还会回到广州,继续追寻自己的梦想,可这里,永远是我最温暖的港湾,永远都在等我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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