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震惊和一种不真实的狂喜瞬间攫住了我,但随即,更深的、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——这怎么可能?
这会不会是另一个更残酷的陷阱?
顾衍似乎看穿了我眼中的惊涛骇浪和深深的不信。
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、近乎嘲弄的弧度,补充道:
“你弟弟需要照顾。”
他的语气平淡无波,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,
一个为他这个决定提供的最合理、也最不容辩驳的理由。
“一个月。”
他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期限,像在签署一份商业合同的附加条款,
“这一个月,专心照顾他。陈默会安排好车和住处,吴妈会跟你过去负责饮食。其他的,不用你操心。”
一个月……
一个月不用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里?
一个月可以守在阳阳身边,看着他一天天好起来?
一个月可以呼吸到……外面相对自由的空气?
这突如其来的“恩赐”像一块巨大的馅饼砸下来,砸得我头晕目眩,几乎站立不稳。
狂喜和难以置信交织着,几乎要冲破我强自镇定的外壳。
然而,顾衍接下来的话,像一盆冰水,瞬间浇灭了我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他向前走了两步,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。
他微微俯身,冰冷的视线锁住我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瞳孔,
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警告和掌控:
“记住,林晚。”
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,狠狠钉入我的意识深处,
“这一个月,是给你弟弟的。安分点。”
他直起身,不再看我,仿佛刚才的“恩赐”和警告都已交代完毕。
“收拾东西。下午陈默送你过去。”
说完,他转过身,重新面向窗外,留给我一个冷漠而充满掌控意味的背影。
我站在原地,手脚冰凉,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像是要挣脱束缚。
巨大的喜悦和更深沉的恐惧在体内激烈冲撞。
他让我回家了。
一个月。
为了照顾阳阳。
像一个……被短暂放风的囚犯。
那“安分点”的警告,如同无形的枷锁,即使踏出顾宅的大门,也依旧牢牢地套在我的脖子上。
这短暂的自由,是喘息?
还是另一种形式的、更精明的禁锢?
我分不清。
我只知道,阳阳需要我。
而我的“自由”,依旧牢牢攥在那个男人漫不经心的掌心。
我像一个终于获得假释却深知刑期未满的囚徒,
怀着复杂到极致的心情,转身离开了书房,去收拾我那少得可怜、本就不属于我的“行李”。
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,有些刺眼。
一个月。
这短暂得如同偷来的时光,却是我被拖入顾宅地狱后,唯一能呼吸到自由空气的空隙。
陈默将我送到安雅帮忙租下的、离医院很近的一套安静公寓。
房子不大,但干净明亮,窗外能看到一小片绿意。
吴妈也跟着来了,她沉默地收拾着带来的简单行李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。
真正看到阳阳躺在病床上,虽然还虚弱,
但呼吸平稳,脸颊也渐渐有了血色时,那积压了太久的、沉重的阴霾才被驱散了一丝。
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,喂他喝吴妈精心熬制的汤水,帮他擦拭身体,
轻声细语地讲些无关紧要的趣事逗他开心,或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安稳的睡颜。
在这里,我不是顾宅里那个被抽空灵魂的影子。
我是林晚,是阳阳的姐姐。
我需要思考的只是下一顿营养餐的搭配,是康复训练的进度,是弟弟偶尔撒娇想吃的小点心。
生活被这些琐碎而真实的细节填满,沉重却踏实。
我脸上久违地出现了笑容,虽然很淡,但那是真实的、属于“人”的情绪,不再是顾宅里那副空洞的假面。
我的眼神不再是一片死寂的荒原,开始有了微澜,
有了担忧,有了欣慰,有了属于“林晚”的生气。
我沉浸在照顾阳阳的世界里,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那一个月的期限,不去想顾宅,不去想那个男人。
仿佛只要不去想,那悬在头顶的倒计时就会慢下来。
然而,我并不知道,一双眼睛,如同隐匿在暗处的鹰隼,
正穿透这短暂的宁静,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。
顾衍自己都无法解释那种驱使他一次次出现在医院附近、公寓楼下的冲动。
起初,或许只是出于一种掌控的习惯。他习惯了掌控一切,包括这个被他“放逐”一个月的物品。
他想确认她是否“安分”,是否在利用这难得的自由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。
陈默每日的例行汇报(“林小姐在医院陪护,未外出。”“林小姐与吴妈返回公寓。”“一切正常。”)
太过冰冷和简略,无法满足他那日益滋生的、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躁。
于是,某个处理完冗长会议的黄昏,他没有让司机开回顾宅,而是报出了医院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咖啡馆地址。
他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,点了一杯黑咖啡,却没有喝。
目光穿过街道和绿化带,精准地落在那栋公寓楼某个亮着灯的窗口。
他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。
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小花园里。
她扶着刚能下地走动的阳阳,动作小心翼翼,神情专注而温柔。
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,给她苍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。
她低头对阳阳说了句什么,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。
顾衍捏着咖啡杯的手指,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。
那个笑容……很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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