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指深陷进皮肉,骨头仿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
瞬间将我钉死在原地,那点微弱的退意被彻底扼杀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,那眼神锐利如淬毒的刀锋,
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、病态的执拗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:
“说出来!林晚!把你刚才没说完的脏话,给我吐干净!”
他的逼迫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在极致的恐惧和巨大的压力下,那个最不堪、最绝望、
也最可能彻底激怒他、将我打入万劫不复深渊的词,终于冲破了理智的闸门,
从我剧烈颤抖、几乎无法控制的唇齿间,带着破碎的哭腔和彻底崩溃的绝望,
被硬生生地挤了出来:
“那……那我就去卖身!去卖身还债!”
“卖身”两个字如同两记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我自己唇上,也瞬间将我那点疯狂的勇气烧成了灰烬!
巨大的惊恐和灭顶的悔恨像冰水混合着岩浆,
从头顶灌入四肢百骸,瞬间冻结了所有动作——我僵住了,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。
天旋地转!
我刚刚说了什么?!
“卖身”两个字,如同淬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顾衍的耳膜。
他眼中翻腾的怒火骤然冻结、龟裂,随即被一种更深沉、
更恐怖的暴怒取代——那是一种被最污秽之物当面亵渎的极致狂怒!
浓烈的杀意近乎实质化地从他周身弥漫开来,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而致命。
我看见他下颚线绷紧到极致,咬肌剧烈鼓动。
那只没有抓住我的左手猛地攥紧成拳,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咯咯”爆响。
手背上、小臂上虬结的青筋如同活物般暴凸、跳动。
整条手臂因蓄积的狂暴力量而微微震颤。
不--!
我刚才一定是疯了!
被鬼迷了心窍!
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话?!
这不是我!
我不要!
我不要变得像丽娜那样!
不要像那些被他操控的女人一样!
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疯狂和挑衅,巨大的恐惧让我魂飞魄散!
就在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中,顾衍扣住我手臂的右手猛地一甩,将我狠狠掼开!
同时,他那只紧握的、青筋暴跳的左手,带着一股宣泄般的狂暴力量,猛地横扫过桌面!
“哗啦——!!!”
奢饰品袋子连同里面的包装盒被这股巨力狠狠扫飞出去,重重砸在厚地毯上!
袋子破裂,里面的东西天女散花般迸溅出来。
那条闪亮的碎钻手链更是被甩得老远,“叮”一声脆响,
撞在他的皮鞋尖上,又弹开,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讽刺的光芒。
“滚!”
一个冰冷到极点、带着极致厌恶和仿佛压抑着火山般怒气的字眼,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进出。
那个“滚”字,如同赦令。
我如蒙大赦,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我手脚发软。
我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背影,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过去,
用尽全身力气拉开沉重的书房门,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,
反手死死关上了门,仿佛要将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彻底隔绝。
背靠着冰冷坚硬的走廊墙壁,我滑坐到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。
冷汗浸透了全身,刚才被他攥过的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和清晰的指痕。
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,一波波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。
我蜷缩在冰冷的墙角,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。
就在我惊魂未定,被恐惧淹没之际,厚重的书房门板内,隐约传来了顾衍压抑着极致怒火、拨打电话的声音。
那声音低沉、烦躁,带着一种罕见的、近乎……失控边缘的挫败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……烦躁?
“欧辰,是我。”
“……”(短暂的停顿,对方似乎在回应)
“那个女人……林晚……”
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暴躁和一种难以描述的混乱,
“油盐不进!每天对着我……假笑!”
他极其厌恶地吐出“假笑”两个字,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。
紧接着,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混乱,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,最终化作一声烦躁的冷哼,
“……哼!算了!刚才……她简直……”
他似乎不想(或者不屑于)详细描述那场差点失控的、由“卖身”二字引爆的灾难性对峙,
但那未散的怒意和某种更深的、被触动的情绪透过门板清晰可闻。
我甚至能想象他烦躁地在书房里踱步的样子。
“……”(再次停顿,似乎在听欧辰说话)
突然,踱步的声音停住了。
一个带着试探性、更像是临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、同时也蕴含着新的掌控意图的提议,
被他用一种冰冷、却掩不住一丝寻求“解决方案”意味的语气抛了出来:
“你说……让她去工作怎么样?”
门外的我,在极致的恐惧和混乱中,骤然捕捉到这句话,心脏猛地一缩,几乎停止了跳动!
工作?
他……他刚才眼神恨不得要杀了我,现在……竟然说……让我去工作?
这突如其来的转折,像黑暗中劈下的一道微光,荒谬、不真实,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。
巨大的震惊瞬间压过了残余的恐惧。我屏住呼吸,
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,耳朵死死贴在冰冷的门板上,像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,
等待着那个掌控我一切的男人,对这句突如其来的提议,会给出怎样的……定论?
书房里,短暂的沉默后,顾衍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,
这次是对着电话,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确认这条新的“出路”:
“对,工作。给她找点事做。让她……离我远点。”
最后几个字,带着一种刻意的冷漠和驱逐的意味,试图掩盖那混乱的情绪。
话音落下的瞬间,一个极其突兀的念头像冰锥般刺入顾衍混乱的脑海——门外!
那个该死的女人!
她刚才被赶出去时那副失魂落魄、濒临崩溃的样子……她会不会根本没走远?
会不会……正像只受惊的老鼠一样,蜷缩在门板后面,竖着耳朵偷听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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