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看任何人,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餐桌上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。
许婉茹脸上的笑容僵住,眼底闪过一丝阴鸷。
秦筝的脸色瞬间煞白,攥着餐巾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她精心维持的笑容摇摇欲坠。
顾正廷眉头微蹙,不悦地看了顾衍一眼,但最终没有开口训斥。
席间的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,眼神躲闪,只低头默默用餐。
就在这时,一个佣人端着滚烫的汤盅走到顾衍身边。
不知是地滑还是紧张,脚下一个踉跄,汤盅脱手飞出,滚烫的汤汁眼看就要泼向顾衍!
“啊!”
秦筝尖叫一声,猛地起身,似乎想挡在顾衍身前。
然而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笨拙,身体一歪,非但没挡住汤,反而像是要撞向那倾倒的汤盅!
她惊恐地看向顾衍,眼中充满了算计——她要用这“舍身相救”来博取他的怜惜和愧疚!
千钧一发之际,顾衍反应快得惊人。
他猛地向旁边侧身,同时长臂一伸,精准地抓住那佣人的手腕,
用力一带,硬生生将人和即将倾倒的汤盅一起拉离了自己和秦筝的方向!
“哗啦!”
滚烫的汤汁大半泼在了昂贵的地毯上,腾起一片热气,
小部分溅到了那佣人的手臂和裤腿上,烫得他闷哼一声,脸色发白。
秦筝则因为顾衍的拉扯和自身的“笨拙”,踉跄着跌坐回椅子上,
精心打理的头发散落几缕,显得狼狈不堪,
眼底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和一丝被戳穿的羞愤——他竟然躲开了?!
还拉了那个下人?!
餐厅里死一般寂静。
只有地毯上冒着热气的污渍和那佣人压抑的痛哼声。
顾衍松开手,看都没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佣人,更没看脸色惨白、泫然欲泣的秦筝。
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动作而微微歪斜的领带,动作优雅从容,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灰尘。
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许婉茹那张难看的脸色,最终落在秦筝身上,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出蹩脚又令人作呕的戏剧。
“戏过了。”
他薄唇轻启,吐出三个冰冷的字眼,声音不大,却像淬了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秦筝的心里。
然后,他无视满桌呆滞的目光,直接起身离席,
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通往书房的方向,
留下身后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秦筝那再也维持不住的、彻底碎裂的完美面具。
书房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面虚伪的喧嚣。
顾衍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窗外是顾家老宅精心布置的花园灯景,流光溢彩,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。
他烦躁地扯开领带,解开领口第一颗纽扣,仿佛这样才能喘过气来。
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,解锁,一个加密的相册里,
只有一张照片——是陈默汇报时无意拍下的,
圣英校园超市里,林晚正低头认真挑选着什么,
阳光透过玻璃窗,柔和地勾勒着她的侧脸,神情是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、全然的放松与专注。
远处,不知哪家燃放的烟花升腾而起,在夜空中炸开绚烂却短暂的光华,
映亮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,也映亮了那眼底深处,
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对那份简单温暖的极致渴望。
老宅的灯火辉煌,在他身后投下巨大而孤独的影子。
这年关,对他而言,不过是一场华丽的煎熬。
先生,顾氏岁华宴要开始了。
管家在廊下轻声提醒,声音混着远处厅堂传来的隐约乐声。
他微微颔首,整了整袖口。
这场延续了三十年的家族传统,表面是除夕团聚,实则早已演变成商界博弈的名利场。
今年更因城东地块的竞标在即,连廊下寒暄都藏着机锋。
烟花再次绽放时,他已踏入宴会厅。
水晶吊灯将他的影子分裂成无数碎片,落在描金地砖上。
侍者托着香槟恭敬走来,他随手取过,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,映出他冷峻的侧脸。
顾总,久仰。某集团董事笑着迎上来。
他唇角微扬,笑意却未达眼底。
这样的寒暄,这样的面具,他早已习以为常。
觥筹交错间,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窗外--那里,又一簇烟花正升腾而起,转瞬即逝。
许婉茹站在二楼走廊的阴影处,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个小巧的琉璃瓶,瓶内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琥珀色光泽。
筝儿,你确定要这么做?
许婉茹压低声音,眼角余光扫过楼下觥筹交错的人群,
阿衍那孩子警觉性很高。
秦筝整理了一下旗袍领口那枚象征身份的翡翠胸针。
她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:
许姨,您不是说老爷子已经等不及了吗?只要今晚事成,明天大年初一,顾衍就必须给我一个交代。
宴会厅里,顾衍正被几位叔伯围着敬酒。
他面色如常地接过一杯又一杯,却在每次举杯时巧妙地让大部分酒液洒在餐巾上。
陈默站在不远处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全场。
顾总,秦小姐请您去偏厅,说有要事相商。
一个女佣低头走过来,声音细若蚊蝇。
顾衍眼神一冷,视线穿过人群,正好对上二楼栏杆处许婉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。
他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:告诉她,有什么事,明天再说。
女佣慌张退下后,顾衍招手示意陈默靠近:
去查查今晚厨房和酒水有什么异常。
陈默犹豫了一下,顾总,老爷子刚才又提起联姻的事...
顾衍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白,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,像一滴无声的泪。
与此同时,厨房里,许婉茹正亲自着醒酒汤的制作。
老爷子的汤要单独做,多放些陈皮。
她吩咐着,趁厨师转身时,迅速将琉璃瓶中的液体倒入另一个炖盅,
这盅给阿衍,他喝了不少,需要特别调理。
秦筝适时出现在厨房门口:
许姨,我来帮您端汤吧,您去陪老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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