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刻,在这一切混乱的下方,“猎狐”小队的队员们正屏息凝神,行走在漆黑、潮湿、错综复杂的地下管网之中。头顶上传来的沉闷爆炸声,是他们行动成功的凯歌。他们甚至能感受到脚下管道传来的轻微震动,以及从检修井盖缝隙中渗下的、带着血腥味的尘土。
队长最后回望了一眼来路,在绝对的黑暗中,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。然后,他打了个手势,带领着他的队员们,如同水滴汇入河流,彻底消失在这座城市的“血管”深处,等待着下一次,从意想不到的地方,给予敌人致命一击。
……
下关码头附近,一座由仓库改建的小鬼子临时兵营灯火通明,巡逻队往来频繁。
探照灯的光柱,像惨白的鬼指,划破黑暗。
“雷击”小队队长“雷公”趴在冰冷的土坡上,身下的杂草带着夜露的湿气。他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,瞳孔缩成了针尖。视野里,鬼子临时油料堆放点灯火通明,一桶桶燃油堆叠如山,哨塔上的机枪黑影、来回巡逻的小鬼子士兵皮靴,勾勒出森严的轮廓。
“妈的,小鬼子戒备挺严。”身旁,壮硕的“铁砧”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啐,像块被压抑的燧石。
“再严的乌龟壳,也有缝。”雷公的声音低沉而稳定,他放下望远镜,手指像精准的标尺指向兵营大门,“看到那辆往里面运物资的卡车了吗?我们的机会。”黑暗中,他的眼神锐利如即将扑食的猛禽。
“队长,你是想……”“铁砧”的呼吸略微急促。
“对,混进去!炸药都准备好了吗?”雷公侧头,目光扫向另一侧。
阴影里,爆破手“地火”无声地咧开嘴,露出一口白牙,他珍惜地拍了拍怀中鼓囊囊的背包,那里面是他精心调制的“点心”——足量的烈性炸药、缠绕的导爆索和冰冷的雷管。“放心吧,“点心”管够!保证让小鬼子“宾至如归”!”
卡车必经之路的拐角,是光影交错下的盲区。这里,黑暗浓稠的“月黑风高夜,杀人放火天”。
“雷击”小队的成员们像融化在了夜色里,只有偶尔金属与布料摩擦的微响,揭示着猎杀者的存在。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,车灯的光柱扫过路面,卡车的影子在拐角处被拉长、扭曲。
就是现在!
当卡车因转弯而不可避免地减速的瞬间,几条黑影如同从地狱裂隙中跃出的幽灵,暴起发难!
“唔!”驾驶室旁打盹的护卫只觉颈间一凉,一股铁锈味瞬间充斥口腔,冰冷的刺刀切断了他的声带和生机。几乎在同一时刻,副驾驶的门被猛地拉开,另一头小鬼子护卫被一股巨力拖拽下来,“咔嚓” 一声脆响,那是脖颈被瞬间拧断的声音,干净利落。
“雷公”如狸猫般翻入驾驶室,冰冷的刺刀刃尖精准地抵在这头小鬼子司机的肋骨缝隙,那寒意穿透小鬼子薄薄的军装,直刺心脏。
“想活命,就听话。”雷公的鸟语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气息。
小鬼子司机浑身僵直,冷汗瞬间浸透后背,牙齿咯咯作响,只能拼命点头。
队员们行动迅捷如风,有人将尸体迅速拖入路边深草,有人则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附、隐匿于车底支架之上。更有两人掀开篷布一角,灵巧地钻入货物堆中,再用篷布将自己仔细掩盖。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,摇晃的卡车仿佛只是短暂停顿,便再次载着满车的“死神”,晃晃悠悠地开向了那座灯火通明的兵营。
卡车在检查站稍作停留,小鬼子哨兵粗略地用手电照了照车厢,小鬼子司机僵硬地陪着笑,递上证件。或许是日常的巡逻麻痹了神经,哨兵挥挥手,栏杆升起。
车轮碾过兵营的门槛,如同踏入了巨兽的腹腔。
在预定的卸货区,趁着人员嘈杂、小鬼子士兵吆喝着准备卸货的混乱当口,篷布下和车底的阴影微微扭动,“雷击”小队成员们如同水滴融入大海,悄无声息地溜下了车,迅速分散隐入各种掩体之后。
“地火”背着沉重的“点心”,在“雷公”、“雷神”、“闪电”和“铁砧”的交叉掩护下,如同暗夜中的狸猫,向着那片油料堆积区疾行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汽油和柴油味,这是死亡最好的催化剂。
突然,远处一道手电光晃过。
“哨兵过来了!”负责警戒的“闪电”蜷缩在阴影里,食指急促地戳向敌方的方向,随即五指死死收拢,捏成了警告的拳头——那意味着:“危险,极近,噤声!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远处,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,一下,又一下,像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,越来越近,越来越清晰,命运的齿轮似乎正无可逆转地咬合……。”
时间仿佛被拉长。黑暗中,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了那股步步紧逼的压迫。
就在皮靴声即将碾过他们藏身的阴影那一刹那,压抑的死寂被瞬间撕裂。“闪电”从潜伏处暴起,像一道真正的黑色闪电扑向小鬼子哨兵下盘,整个人狠狠撞在小鬼子哨兵的膝窝。骨头错位的闷响与一声压抑的痛哼同时响起,小鬼子哨兵重心不稳,向前栽去。
它还没来得及惊呼,另一道黑影——“铁砧”——已从侧翼贴身而上,一只覆盖着硬茧的大手从后方猛地捂住小鬼子哨兵的口鼻,另一只手臂的铁箍则死死锁住其咽喉。小鬼子哨兵的眼珠在惊恐中瞬间凸出,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绝望气音,双腿疯狂蹬地,搅起一片尘土。
“走!” “雷神”低吼一声,声音如同砂纸摩擦。
几乎在“铁砧”动手的同时,“地火”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借势弹出。他紧贴着地面,利用这搏命的几秒空当,像一道贴地流淌的阴影,无声而迅疾地滑向油料区的方向,怀中的炸药包被他紧紧护在胸前,那是即将点燃地狱之火的种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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