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民聚居的地方在废船湾西侧的低洼处,几十间草棚挤在一块儿,大多是用破渔网、枯树枝和烂茅草搭的,风一吹就晃悠,昨晚下过一场小雨,不少草棚的顶都漏着水,地面上积着一个个小水洼,踩进去能没过脚踝。
李伯把林澜带到自己住的草棚前,指了指旁边一间漏得最厉害的:“那是张婶家的棚子,她男人去年去捕鱼没回来,就带着个五岁的娃,昨晚雨大,棚顶漏得没法住,娘俩蹲在角落里冻了半宿。”
林澜顺着李伯的手指看过去,只见草棚的顶破了个碗口大的洞,雨水还在断断续续往下滴,棚子里的被褥湿了大半,一个穿着破衣裳的妇人正抱着孩子,用一块旧布擦着孩子脸上的水珠,眼神里满是无奈。
“我帮她补补吧。” 林澜突然开口,他想起小时候帮父亲修船坞的棚子,虽然草棚和船棚不一样,但都是靠骨架和遮盖物挡风遮雨,道理相通。
李伯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:“你还会补棚子?这可是个细致活,要是补不好,下次下雨还得漏。”
“试试吧,以前跟我爹修过船坞的棚子,应该差不多。” 林澜说着,就往周围打量 —— 草棚附近散落着不少枯树枝和破布,还有几卷被水泡得半烂的麻绳,这些都是能用上的东西。
他先找了几根粗细均匀的枯树枝,用石头把枝头削尖,又在草棚破洞周围的木架上钻了几个小孔 —— 这是父亲教他的 “嵌骨法”,用削尖的树枝插进木架,能让新的茅草更牢固。张婶抱着孩子走出来,有些犹豫地问:“小伙子,你…… 你真能补好?”
“您放心,补好后至少能挡住下次雨。” 林澜笑了笑,拿起树枝往木架的孔里插,动作熟练,树枝插进去后,他又用麻绳把树枝绑在木架上,打了个船匠常用的 “双环结”—— 这种结越拉越紧,不怕被风吹松。
周围的流民渐渐围了过来,有人抱着胳膊看,有人小声议论:“这小子行不行啊?之前疤脸找人补过,没两天又漏了。”“看他手法还挺细,不像瞎折腾的。”
林澜没理会议论,继续手头的活 —— 他把捡来的破布撕成条,一层一层铺在树枝上,又把干燥的茅草铺在破布上,铺得又厚又匀,最后用麻绳把茅草捆紧,从棚顶往下看,那个破洞被补得严严实实,连风都透不进去。
“好了,您进去看看,要是还有漏的地方,我再补。” 林澜擦了擦额头的汗,转身对张婶说。
张婶赶紧走进棚子,抬头看了看顶,又用手摸了摸被褥上的水洼,惊喜地说:“不漏了!真的不漏了!小伙子,太谢谢你了!” 她转身从棚角的布包里摸出两个干硬的窝头,塞到林澜手里,“我就剩这点吃的了,你别嫌弃。”
林澜接过窝头,心里一阵暖流 —— 这是他来到废船湾后,第一次靠自己的手艺换来食物,比昨天摘野果时踏实多了。他刚想道谢,旁边又有个流民走过来说:“小伙子,我家棚子也漏,你能帮我补补不?我也给你两个窝头!”
“还有我家的!我家棚子门松了,风一吹就响,你能修不?”
林澜笑着点头:“行,一个一个来,只要有窝头换就行。”
接下来的大半天,林澜一直在帮流民补草棚、修棚门,手里的窝头渐渐多了起来,怀里都快装不下了。他干活时格外认真,补棚顶时会把茅草铺得比别人要求的还厚,修棚门时会用树枝把门框加固 —— 他知道,在这废船湾,手艺就是他的立身之本,只有把活干好,才能换来别人的信任。
李伯一直站在旁边看着,眼里满是赞许。等到林澜帮最后一户流民补完棚子,李伯走过去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澜小子,你这手艺可不是普通学徒能比的,你爹肯定教了你不少真东西。”
林澜摸了摸怀里的旧船钉,笑了笑:“我爹是望海镇最好的船匠,他教我修船时总说,不管修什么,都要用心,不然就是糊弄人。”
“好一个‘用心’!” 李伯点了点头,眼神变得认真起来,“澜小子,光靠补草棚换窝头,只能混个饱,不是长久之计。废船湾东边有个废弃船厂,里面还有不少修船的工具,虽然大多锈了,但还能用,还有几艘没沉的破船。你会修船,要是能把那些破船修好,要么能用来捕鱼,要么能拆了卖木料,比补草棚强多了。”
林澜心里一动 —— 修船才是他真正的本事,要是能去废弃船厂,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出路,甚至能修好一艘船,离开废船湾。他看着李伯,认真地问:“李伯,那废弃船厂离这儿远吗?里面安全吗?”
“不远,走半个时辰就到了。” 李伯说,“里面没什么危险,就是有些流民会去捡废铁换钱,只要你不跟他们抢东西,就没事。我明天带你去,你先把这些窝头存好,今晚好好休息,明天咱们去船厂碰碰运气。”
林澜握紧手里的窝头,又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环 —— 他现在还没弄明白这枚铜环的用处,但至少有了活下去的方向。他对着李伯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好,李伯,明天我跟您去!”
夕阳西下,金色的光洒在那些补好的草棚上,显得格外温暖。林澜跟着李伯回到他的草棚,把窝头小心地存起来,又把那枚青铜环拿出来,借着夕阳的光看了看 —— 环身的符文在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,像是在预示着什么。他把铜环重新藏好,心里暗暗期待着明天的废弃船厂之行,或许在那里,他能找到更多活下去的希望。
喜欢逆潮之主请大家收藏:(m.shuhesw.com)逆潮之主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