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,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依旧灯火通明。
高逸站在白板前,手指划过错综复杂的案件关系图,声音沉稳有力:“凶手年龄在三十至三十五岁之间,从事需要耐心和细致的工作,可能是会计或管理员。他性格内向,有完美主义倾向,作案不是为财,而是为了一种掌控感。”
会议室里坐着十余名干警,全都屏息凝神。墙上时钟指向凌晨一点,但这已经是他们连续奋战的第三个通宵。
“高队,这些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?”新来的警员忍不住问道。
高逸微微侧身,四十岁的面容刻着常年熬夜的痕迹,但双眼依然锐利如鹰。“现场太整洁了,几乎没有打斗痕迹,说明受害者对凶手没有防备。账簿摆放得一丝不苟,但角落里有一本放反了——这是凶手下意识的行为,他忍受不了不完美,所以又把它正了过来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最重要的是他留下的那封信,字间距从宽到窄,暗示着他内心的焦虑在不断升级。我判断,他很快会再次作案。”
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。大家早已习惯队长的“神奇”推断,但每次亲眼见证,仍会觉得不可思议。高逸“神探”之称,绝非虚名。
便在这时,他的手机震动。接通后,他脸色渐渐凝重。
“目标出现了,在城西废弃工厂区。”高逸挂断电话,抓起外套,“一小队跟我走,其他人按原计划布控。”
警车划破雨夜。高逸坐在副驾驶座,望着窗外流淌的雨水,忽然有种莫名的心悸。破案无数,他早已习惯生死一线的场面,但今晚这种感觉格外强烈。
“高队,您没事吧?”开车的警员问道。
高逸摇摇头,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案件资料上。作为从业十八年的老刑警,他破获大案要案无数,擒获的凶徒能塞满半个监狱。犯罪心理学博士的头衔让他比寻常刑警更善于洞察人心,总能从细微处找到突破口。
但这一次的对手格外狡猾,已经犯下三起命案,每次都能完美避开所有监控。高逸明白,自己遇上了职业生涯中罕见的对手。
“就在前面!”警员突然喊道。
雨幕中,一个黑影正在厂房之间穿梭。
高逸率先下车追击,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头。多年的职业本能让他一边追捕,一边观察着四周环境。凶手故意选择这种复杂地形,必定有所准备。
追至厂区深处,黑影突然消失在一栋破旧厂房内。高逸示意队员分散包抄,自己则从正门突入。
厂房内昏暗潮湿,只有远处一盏应急灯发出微弱光芒。高逸举枪缓步前进,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声响。
便在这时,他眼角瞥见一丝金属反光——是陷阱!
“小心!”他大吼一声,警告外面的同事,自己却已来不及完全躲闪。
爆炸声震耳欲聋,气浪将他整个人掀飞。高逸感觉自己像片落叶般飘起,重重撞在墙上。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,温热的血液浸透了警服。
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中,瞥见了胸前口袋里那面小小铜镜——昨日结案的那个明代诈骗案中的物证,他本打算今天上交文物局,却因突发大案而一直带在身上。
古老铜镜沾染了他的鲜血,在黑暗中发出微弱而奇异的光晕。
高逸最后想到的是那个他研究了半辈子的课题——罪与罚,生与死,是否真有天道轮回?
......
三百年前,大胤王朝,云州府,平安县。
天色未亮,林小乙就被冻醒了。他缩在单薄的被子里,看着破旧屋梁上结着的蛛网,叹了口气。
十六岁的年纪,本该是生机勃勃的时候,但他的背却总是微微佝偻着,像是被无形重担压着。成为捕快半年,他依然不习惯这身份。
“要是爹还在...”他喃喃自语,又止住了话头。
父亲林勇是县衙老捕快,半年前因公殉职。在父亲好友周叔的帮助下,林家几乎花光所有积蓄,才为小乙谋得这个替补职位。
小乙摸出枕下那面父亲留下的护心镜,铜镜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。这是林家祖传之物,据说能辟邪保平安,父亲常年戴在心口的位置,那次意外中,镜面被击出一道裂痕,却也保住了全尸。
“爹,我会争气的。”小乙轻声说着,将镜子揣入怀中,贴肉藏着,这才起身穿衣。
府衙点卯时,小乙照例站在最后面,低着头,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。
“林小乙!”班头忽然喊道。
“在、在!”小乙吓了一跳,慌忙应声。
同僚中传来几声低笑。小乙脸上一热,头垂得更低了。
“城南张员外家昨夜进了贼,你去看看情况。”班头语气随意,像是打发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“就、就我一个?”小乙怯生生问。
“不然呢?大人们都要去查税银案,哪有空管这种小案子?”班头不耐烦地摆手,“快去快回,别添乱。”
小乙不敢多言,接过差票,低着头快步走出衙门。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或嘲弄或怜悯的目光。
自卑像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印记。母亲早亡,父亲虽爱他却要求严格,总嫌他不够勇敢聪明。如今顶替父职,更是战战兢兢,生怕辜负了父亲名声,浪费了家中积蓄。
去往张府的路上,小乙努力回忆父亲教过的查案要领,心里默默演练待会儿要问的话。
雨后的街道泥泞难行,小乙小心避开积水处,却不防一辆马车疾驰而过,溅起一片泥水。他慌忙闪躲,脚下一滑,整个人向后仰倒。
后脑重重磕在石阶上,剧痛瞬间炸开。
小乙眼前发黑,感觉温热的血从脑后渗出。他下意识地伸手入怀,摸到那面护心镜——诡异的是,原本冰凉的铜镜此刻竟发着烫,镜面上的裂痕如同活过来一般,发出奇异的光芒。
迷蒙中,小乙感觉有什么东西强行闯入了自己的意识。陌生的记忆、知识、情感如洪水决堤,冲击着他脆弱的灵魂。
他看见奇怪的铁盒子在街上跑,高耸入云的建筑亮着万千灯火,人们拿着发亮的小板子说话...
还有一个穿着奇怪服装的中年男人,站在满是画像的板前,讲述着如何通过人的细微表情和动作洞察内心...
剧烈的痛苦中,小乙感到自己的意识正被撕裂、吞噬...
......
再次睁开眼时,林小乙的眼神已完全不同。
那双总是躲闪的眼睛里,此刻充满了震惊、困惑,继而是一种极度专业的锐利审视。他摸了摸后脑,伤口依然存在,但血已止住。
“脑震荡,但不严重。”他自言自语,声音还是小乙的声音,语调却沉稳了许多,“这是...什么地方?”
他站起身,迅速观察四周:古式建筑,青石板路,穿着古装的行人...
“穿越?”高逸皱起眉,这个只在理论研究和影视作品中存在的概念,竟然成了现实?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,他难以接受这个解释,但眼前的景象却又如此真实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——瘦弱,年轻,穿着古装公服。摸了摸脸,骨骼结构完全不同。
“记忆融合...”高逸迅速冷静下来,开始梳理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碎片,“林小乙,十六岁,云州府平安县捕快,父亲殉职...”
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,触碰到那面铜镜。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——这面镜子,似乎与他带来的那面文物有关?
“高队?高逸?”他尝试呼唤自己的名字,出口的却是“林小乙”三个字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。
“林小乙!你还愣着干什么?张员外家等着呢!”一个同样穿着捕快服的男子跑来,不耐烦地喊道。
高逸——现在是小乙了——迅速控制住表情,模仿着记忆中林小乙怯懦的神态:“这就去,这就去。”
那捕快瞥了他一眼,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,但又说不上来。眼前的人明明还是那个胆小怕事的林小乙,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些什么。
“快点,查完回来还要整理卷宗。”捕快嘟囔着走了。
小乙站在原地,深吸一口气。
四十年的现代刑侦经验,犯罪心理学专业知识,无数大案要案的侦破经历——所有这些,现在都装在了一个十六岁古代小捕快的身体里。
他看向城南方向,眼神变得锐利。
“第一案现场...”他轻声自语,嘴角微微扬起,“也好,就当是...提前退休再就业了。”
迈出的脚步依然有些虚浮,但背脊却挺直了许多。
神探高逸已死。
神侦探小捕快,就此登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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