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空尽头,规则崩乱之地。
林弈以自身为代价,引爆了苦修万载的“规则道果”,将那自宇宙之外入侵、意图吞噬诸天的“混沌祖魔”彻底湮灭。狂暴的能量撕碎了时空,他所处的这片终极战场,本就是超脱于所有世界之外的“无涯之海”,此刻更是陷入了绝对的死寂与虚无。
他的意识在消散,肉身在化作光点。然而,就在彻底归于虚无的前一瞬,一点无法被混沌磨灭的灵光——那是他最初踏上仙途时于凡间所得的半块神秘玉佩,也是他后来勘悟规则大道的起点——骤然亮起,包裹住他即将溃散的最后一丝真灵,悍然撞向了因爆炸而产生的、一道连接向未知深处的细微时空裂痕。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仿佛一瞬,又似万年。
林弈猛地睁开双眼,剧烈的痛楚与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。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冰冷坚硬的地面上,周身仙元涓滴不剩,强悍无匹的规则仙体更是脆弱得如同凡胎,神念也只能勉强离体数丈。
他强撑着坐起,环顾四周。
眼前是一片断壁残垣,似乎是一座巨大宫殿的废墟。雕梁画栋虽已残破,却仍能看出昔日气象万千,玉石铺就的地面上铭刻着早已失去灵光的玄奥符文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、腐朽的灵气,以及……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寂。
这里绝非无涯之海,也非他所知的任何一方仙界。
“这里是……”他沙哑开口,声音干涩。
“你醒了?”一个带着几分怯懦和惊讶的少女声音从旁边传来。
林弈转头看去,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、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,正端着一个破旧的瓦罐,小心翼翼地看着他。少女面容清秀,但脸色苍白,身形瘦弱,修为……在他的感知中,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约莫只是刚引气入体的炼气期。
“你是谁?此处是何地?”林弈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,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问道。他纵横万界,早已是心若磐石,即便修为尽失,身处绝境,那份属于规则之主的镇定依旧未失。
少女见他似乎并无恶意,稍稍松了口气,将瓦罐放在一旁,低声道:“我叫苏晚晴。这里是……青岚宗。”
青岚宗?
林弈快速搜索着自己浩瀚如星海的记忆,确定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。
“哪个仙域?何方大千世界?”他追问。
苏晚晴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更深的茫然:“仙域?大千世界?我……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我们青岚宗,曾经是这云荒大陆东域最强的仙门之一。”
云荒大陆?仙门?
林弈的心缓缓沉了下去。这些称谓,太过古老,太过……“低级”。这绝非他那个层级所接触的世界命名方式。
“发生了什么?宗门为何变成这般模样?”林弈看着周围的废墟,心中已有猜测。
苏晚晴的眼圈瞬间红了,声音带着哽咽:“三天前……魔道联军攻山。宗主和长老们力战而亡……护宗大阵被破,宗门……被灭了。我,我是因为躲在祖师祠堂的禁制密道里,才侥幸逃过一劫……”
宗门被灭?
林弈沉默。在他漫长的生命里,见过太多宗门的兴起与覆灭,宇宙生灭尚且不萦于怀,何况一隅之地仙门的存亡。但此刻,他自己身陷此地,修为尽失,与这覆灭宗门的最后一名弟子相遇,这其中的因果,让他不得不深思。
那半块玉佩为何会带他来此?此地与他,又有何关联?
他尝试内视,只见丹田气海空空如也,经脉枯萎,唯有识海深处,那一点源自玉佩的微光静静悬浮,护住了他最后的本源真灵,但也仅此而已。他现在的情况,比眼前这个叫苏晚晴的少女好不了多少,甚至更加糟糕,因为他这具身体原本的层次太高,如今跌落,所需的恢复能量将是天文数字。
“你……你是什么人?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宗门的废墟里?”苏晚晴怯生生地问道,眼中带着一丝希冀。宗门覆灭,她一个最低阶的弟子,在这危机四伏的修真界,几乎看不到任何生路。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,虽然看起来同样虚弱,但那份沉静如渊的气质,却让她莫名地感到一丝心安。
林弈抬眼,看向这片废墟之上,那灰蒙蒙的天空。曾经的规则之主,如今跌落凡尘,身处一个陌生的、低等的、刚刚经历血洗的修真世界。
他缓缓开口,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:
“我名,林弈。”
“一个……本应陨落,却意外来到此地的过客。”
他的目光落回苏晚晴身上,落在这片死寂的宗门废墟之上。
仙门寂灭,道统倾覆。而他的到来,是最终的终结,还是……一丝微弱的变数?
属于规则之主的星辰史诗已然落幕,而一场始于微末、重燃于废墟之上的玄幻风云,正悄然揭开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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