凄厉的惨叫声在议事殿内，仅仅响起了数息，便戛然而止。
当那灰蒙蒙的气息散去，原地只剩下几缕青烟和一滩滩令人作呕的灰烬。
骨长老，这位在宗门内权势滔天的元老，连同他的核心党羽，就这么被当着全宗所有高层的面，活生生地“熔炼”成了虚无——神魂俱灭！
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。
剩下的那些长老，一个个噤若寒蝉，看着那个负手而立、神情淡漠的年轻人，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。
狠！太狠了！
这已经不是杀鸡儆猴，这简直是当着所有猴子的面，活剐了一条恶龙！
“现在，还有谁，主张‘投降’吗？”
叶尘环视全场，声音不大，却如同九幽寒风，刮过每一个人的心头。
无人敢应。
玄蛇太上长老看着这一幕，只是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，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他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合欢宗这艘破船，已经彻底地和叶尘这个充满无数谜团的“船长”死死绑在了一起。
要么一起乘风破浪，杀出一条血路；要么一起沉入万丈深渊。
清洗完毕。
叶尘没有再理会那些瑟瑟发抖的长老。他走回主位，从墨鸦的储物戒中取出了那枚记录着惊天秘密的玉简密令，放在桌上。
“攘外，必先安内。现在，内患已除，该谈谈如何对付瑶光仙宫了。”
洛璃与玄蛇老人立刻将目光投向他。
“硬拼是死路一条。”叶尘开门见山，“瑶光仙宫的强大，远超我们的想象。所以，我们不能只靠自己。”
“先生的意思是……合纵连横？”玄蛇老人毕竟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，立刻明白了叶尘的意图。
“不错。”叶尘点了点头，将那枚玉简推到两人面前，“看看吧，这，就是我们唯一的破局之法。”
两人将神识沉入其中。
片刻之后，即便是玄蛇老人，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上，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！
“瑶光仙宫……她们的野心，竟已大到如此地步？！连万剑阁的‘葬剑深渊’，都敢染指？！”
“不错。”叶尘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，“九大上宗并非铁板一块。瑶光仙宫一家独大，早已引得其他宗门不满，尤其是同样属于顶级宗门的万剑阁。”
“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。但至少可以成为暂时的盟友。”
“先生是想，将这份密令告知万剑阁？”洛璃问道。
“告知？不。”叶尘摇了摇头，笑了，“那样只会让他们怀疑这是我们为了脱困而设下的圈套。我们要做的，不是‘告知’。”
“而是……挑衅。”
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套从墨鸦那里缴获的瑶光仙宫独有的“千里传音阵”，又取出一些材料，开始进行改造。
“我要送一份‘大礼’，给那位素未谋面的、高傲的万剑阁阁主。一份……他绝对无法拒绝的‘大礼’。”
很快，传音阵改造完毕。
叶尘将那份密令的内容拓印了一份，又附上一段极具挑衅性、也极具诱惑力的话语，通过加密渠道，直接发往那遥远的、以剑道闻名天下的万剑阁。
“——瑶光之犬，已伏于你宗‘葬剑深渊’之外。其骨灰，埋于我宗山下枫林镇。信与不信，一探便知。”
中州，万剑阁。
悬浮于九天之上的剑山之巅，剑心殿内。
一位身着青衫、面容孤高的中年男子，正静静擦拭着手中的一柄古朴长剑。
他，便是当代万剑阁之主，剑尊李玄一。
就在此时，一枚加密的传音玉符，毫无征兆地穿透了万剑阁的重重剑阵，直接悬浮在他面前。
李玄一眉头微蹙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能将传音符直接送到此地，对方的阵法造诣非同小可。
他将神识沉入其中。
片刻之后——
“铿！”
一声清脆的剑鸣响彻整个剑心殿！
他手中那柄被温养了五百年的本命灵剑，竟不受控制地发出了愤怒的嘶鸣！
李玄一的脸上，覆盖上一层冰冷的寒霜。
“好一个瑶光仙宫！好一个……合欢宗！”
……
三日后。
合欢宗，兰芷院。
叶尘正在院中，指导洛璃整合宗门资源，布置全新的护山大阵。
突然！
一道璀璨、凌厉、仿佛能刺破苍穹的无匹剑光，竟无视合欢宗那刚刚加固的护山大阵，如同天外飞仙，撕裂云层，径直降临在兰芷院之外！
“轰！”
剑光落地，化作一个身着青衫、背负长剑的年轻男子。
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，却有股纯粹到极致的锋锐剑意从他身上迸发而出。兰芷院的竹林无风自动，发出“簌簌”的悲鸣！
守护在院外的玄蛇太上长老，身形一晃出现在那青年面前，浑浊的老眼中满是凝重。
“好强的剑意！阁下是……万剑阁的人？”
那青衫青年看都未看玄蛇老人一眼。
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，穿透院墙，直接锁定院中那个气定神闲的叶尘。
“万剑阁少阁主，剑无尘。”
他自报家门，声音如剑鸣般清冷。
“就是你，杀了瑶光的人？”
不等叶尘回答，他又自顾自说出了第二句话。
“听闻，你自创了一门功法。”
他缓缓将手按在背后的剑柄上。
“让我看看，你的‘道’，配不配……让我这柄剑，出鞘。”
第354章 以道论剑
剑意冲霄！
整个兰芷院的空气，都仿佛被那股锋锐无匹的意志切割得支离破碎！
玄蛇老人和洛璃，皆是脸色一变，如临大敌。
他们能感觉到，眼前这个名为“剑无尘”的青年，其修为丝毫不亚于墨鸦。而他那身纯粹的剑意，其危险程度甚至犹有过之！
然而，面对这几乎凝成实质的挑战，叶尘的脸上，却不见丝毫紧张。
他甚至没有从石凳上站起身。
他只是平静看着那个将手按在剑柄上、整个人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神剑的孤高青年。
然后，他说出一句让所有人如遭雷击的话：
“你的剑，很快，也很纯粹。可惜……”
叶尘摇了摇头，语气中竟带着一丝长辈指点晚辈般的惋惜。
“你的剑心，却有一道裂痕。
每逢月圆之夜，当你练剑至最酣畅淋漓、人剑合一的瞬间……”
叶尘抬起眼，目光仿佛穿透剑无尘的肉身，直入他灵魂深处。
“你挥出的第一万三千剑，那股无坚不摧的剑意，是否会——不受控制地倒转而回，刺向你自己？”
轰！！！
剑无尘的身体猛然剧震！
他那按在剑柄上的手，不受控制地一抖！
他最大的秘密！
他修行路上唯一的心魔！
连他的师尊万剑阁阁主都未能完全看透的致命缺陷！
竟被眼前这个男人，一语道破？！
“你……”
他失声开口，却发现喉咙干涩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叶尘没有再乘胜追击。
他只是将那份从墨鸦储物戒中得到的、记录着瑶光仙宫惊天阴谋的密令原件，随手扔了过去。
“东西是真的。人，是我杀的。信与不信，在你。战与不战，也在你。”
做完这一切，他便重新端起桌上的茶杯，仿佛眼前这位足以让东胜天域震动的剑道天骄，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过客。
就在此时！
远方天际突然传来沉闷如雷的轰鸣！
众人骇然抬头，只见东方的云层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硬生生撕裂！
数十艘遮天蔽日、船首雕刻着狰狞异兽的巨型战争飞舟，如同从地狱驶出的幽灵舰队，带着滔天杀气，缓缓出现在合欢宗疆域之外！
飞舟之上，瑶光仙宫那迎风招展的“净世”大旗，清晰可见！
瑶光仙宫的——讨伐大军，到了！
剑无尘看着手中那份记录宿敌阴谋的密令，又抬头望向远方那黑压压的舰队。
他的脸色，瞬间变得无比难看。
他终于明白，自己，乃至整个万剑阁，都被眼前这个男人算计了进去！
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个依旧悠闲品茶的叶尘，将密令收入怀中。
最终，他还是收回了按在剑柄上的手。
“此事，我会立刻回报宗门。”
他转身化作一道剑光，便要离去。
但在离去之前，他还是留下了一句话，声音复杂至极：
“但在此之前……你，先活下来，再说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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