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被王大锤和几名弟子几乎是架着回到青云宗的。他脸色蜡黄,双腿发软,浑身虚脱,只想找个地方瘫着。然而,刚踏入山门,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
青云宗内外,早已是人山人海,锣鼓喧天!
得知南征联军凯旋,尤其是那位传说中的“林师叔祖”以无上神通开启混沌之门,将众人从绝地带回的消息后,整个宗门,上至闭关长老,下至外门杂役,全都沸腾了!留守的赵山河宗主早已命人布置好一切。
从山门到主峰凌云殿,长长的青石阶两旁,站满了激动万分的弟子。鲜花如雨,彩带飞扬。当林小满等人的身影出现时,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!
“恭迎林师叔祖凯旋!”
“师叔祖神威盖世!”
“天佑青云!”
无数道炽热、崇拜、感激的目光,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被搀扶着、看起来虚弱不堪的灰衣青年身上。那目光,几乎要将他融化。
林小满哪见过这等阵仗?黑风寨过年都没这么热闹!他被这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吓得一哆嗦,差点腿一软坐地上。那些目光刺得他浑身不自在,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。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,想把脸藏起来。
“师…师兄…这…这是干啥?”他扯了扯旁边赵山河的袖子,声音发颤,脸都白了,“我…我想回后山…”
赵山河却以为师弟是淡泊名利,不喜喧嚣,心中更是敬佩,朗声道:“师弟为我宗立下不世奇功,此乃宗门上下一点心意,你当之无愧!” 说罢,不由分说,与静瑜真人、玄重真人等一起,簇拥着林小满,沿着人潮涌动的道路,向凌云殿走去。
沿途,不断有弟子激动地跪拜,有长老上前表达感激。林小满像个提线木偶,被推着往前走,耳边是嗡嗡的欢呼和赞美,眼前是晃动的人脸和刺眼的灵光。他头晕目眩,胃里刚刚平息下去的翻腾感又涌了上来。
好不容易熬到凌云殿,更夸张的场面等着他。
殿内早已设下盛大宴席,灵果仙酿,珍馐美味,香气扑鼻。但林小满现在看到吃的就想吐。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,以赵山河为首,所有元婴长老、各峰峰主,甚至一些闭关多年的宿老,全都肃立殿中,见他进来,竟齐刷刷躬身行礼!
“吾等,代青云宗上下,拜谢林师弟力挽狂澜,救宗门于水火!” 声震殿宇。
林小满腿一软,要不是王大锤死死扶着,直接就跪了。他嘴唇哆嗦着,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,只会机械地摆手,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接下来的流程,更是让他如坐针毡。
敬酒。一杯接一杯的灵酒被端到面前,说着各种他听不懂的赞美之词。他不敢不喝,可那酒一入喉,虽然灵气盎然,却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燥热不适。
询问。几位白发苍苍、气息渊深的长老,带着近乎朝圣般的表情,小心翼翼地向他“请教”南荒之行的“细节”,尤其是关于“混沌之道”、“空间法则”的“感悟”。
林小满听得云里雾里,什么混沌、什么法则?他只知道南荒蚊子多、地方破、差点把小命丢那儿。他支支吾吾,语无伦次,一会儿说“虫子挺吓人”,一会儿说“那船晃得晕”,一会儿又说“门挺结实”。
可他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,在众人听来,却成了“大道至简,言近旨远”!什么“虫子”暗指“蛊术微末”,“船晃”寓意“道心坚定”,“门结实”则是“坚守本心”!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,抚掌赞叹。
林小满看着他们恍然大悟、敬佩无比的表情,彻底懵了。他觉得自己跟这些人好像活在两个世界。
宴席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。对林小满来说,比在南荒被追杀还要难熬。他笑得脸部肌肉僵硬,坐得屁股发麻,听得脑袋嗡嗡作响。他感觉自己就像庙里的泥塑菩萨,被人摆弄、朝拜,却没有丝毫自在。
终于,宴席接近尾声。林小满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。他趁着众人互相敬酒、气氛稍缓的间隙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扯了扯身旁王大锤的衣角,气若游丝地哀求:
“大锤…为师…为师头疼得厉害…想吐…实在撑不住了能不能,能不能先回去歇歇?”
王大锤看着师尊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额角的虚汗,心中一阵抽痛。师尊为了宗门,付出太大!如今功成身退,却还要在此强撑应付俗礼!他立刻起身,对赵山河等人恭敬道:“宗主,诸位长老,师尊身体尚未复原,需要静养,可否容弟子先送师尊回后山歇息?”
赵山河等人这才“恍然”,连忙道:“是极是极!师弟劳苦功高,正当静养!是我等疏忽了!快送师弟回去!”
得到准许,林小满如蒙大赦,在王大锤的搀扶下,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喧闹的凌云殿。
一出大殿,被夜晚清凉的山风一吹,林小满才感觉活过来了一点。但他不敢停留,生怕又被谁拦下,催促着王大锤加快脚步。
越靠近后山,人迹越少,周围越安静。当那间熟悉又有些破旧的小木屋终于出现在月光下时,林小满激动得差点哭出来。
“到了!总算到了!” 他甩开王大锤的手,踉踉跄跄地冲过去,一把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,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。
屋内,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样子,简单,甚至有些简陋,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。但此刻,在林小满眼中,这里却比凌云殿那金碧辉煌的宴席厅要舒服一万倍!
他反手“砰”地一声关上门,还用门栓牢牢插上,仿佛要将外面的一切喧嚣、赞美、探究的目光,都彻底隔绝。
“师尊,您好好休息,弟子就在外面守着!”王大锤在门外关切地说。
“别!别守着!”林小满隔着门板急忙喊道,“你…你也回去歇着!我…我谁也不想见!让我一个人静静!千万别让人来打扰我!”
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…一丝恐慌。
王大锤闻言,心中更是感动。师尊这是要独自疗伤,不愿弟子担忧!他重重叩首:“弟子明白!绝不让任何人打扰师尊清修!” 说完,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。
听着王大锤的脚步声远去,林小满背靠着冰凉的门板,长长地、深深地吸了一口屋内带着霉味的空气,然后缓缓吐出,整个人如同抽掉了骨头般,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。
世界,终于 清净了。
没有 欢呼,没有赞美,没有探究的 目光,没有吃不下的 灵果,没有喝不下的 酒。
只有月光 透过 窗棂 洒下的 清辉,只有角落里 蟋蟀 细微的 鸣叫,只有自己 疲惫 而 真实的 心跳声。
“哎呦 我的妈呀…可算 消停了…”他 揉着 还在 隐隐作痛的 太阳穴,有气无力地 嘟囔着,脸上 露出了 如释重负的 表情。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,睡到天荒地老。
他挣扎着爬起来,也顾不上打扫灰尘,踉跄着走到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边,直接挺尸 一般倒了 上去。被子散发 着阳光晒过 的味道(估计是王大锤提前晾晒过),让他莫名安心。
然而,就在他眼皮沉重,即将陷入沉睡的刹那——
他怀里,那三件一路紧贴着他的“宝贝 ”——青铜钥匙、《混沌衍道诀》 玉简、灰色垫子——突然同时微微发热!
紧接着,三件物品仿佛拥有生命一般,自动从他怀中滑出!
钥匙化作一道流光,“叮 ” 地一声,轻轻嵌入了木屋门楣上方一个极其隐蔽的、仿佛天然形成的木节凹陷处!一道微不可察的银色光晕一闪而逝。
玉简则飘到床头,静静地落在枕边,散发出温润的混沌色光芒,将床铺笼罩 在一片祥和的气息中。
而那块灰扑扑的垫子,则自动铺展在了床前的泥地上,与大地气息悄然相连,散发出厚重沉稳的波动。
三股气息交织、共鸣,瞬间形成了一个微小却异常稳固的、将整个小木屋笼罩在内的无形 力场!
屋外隐约传来的虫鸣风声,瞬间变得极其遥远而模糊。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起来。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、静谧、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的感觉,弥漫开来。
林小满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,翻了个身,眉头舒展开来,睡得更加香甜。他只觉得这一觉,睡得格外踏实,格外深沉,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初的安宁之中。
他不知道,他这纯粹为了 “ 躲清静 ” 的 举动,在 旁人眼中,却 成了 “ 功成身退,归于沉寂,以身合道,守护一方 ” 的 无上 风范。
而 这 座 看似 普通 的 小木屋,也 因 这三件 “ 宝物 ” 的 归位,悄然 变成 了 青云宗…乃至 整个 修真界…最 神秘、最 安全 的 “ 混沌 道场 ” 的…起点。
月光 如水,静静 洒落。小屋 内,鼾声 均匀。小屋 外,王大锤 远远 守护着,眼中 充满了 虔诚 的 光芒。
一夜 无话。但 新的 传说,已然 在 这 寂静 中…悄然 孕育。
《一不小心,就无敌了》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书河书屋小说网更新,站内无任何广告,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书河书屋!
喜欢一不小心,就无敌了请大家收藏:(m.shuhesw.com)一不小心,就无敌了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