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几乎是拖着半残的身体，挪回了那间位于老旧小区顶楼的出租屋。
关上门的瞬间，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。
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，缓缓滑坐到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和后背的剧痛，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。
“嘶，真他娘的疼……”他龇牙咧嘴地小声骂了一句，连抬手擦汗的动作都觉得无比艰难。
窗外，远处依旧隐约传来警笛的呼啸声，提醒着刚才那场发生在腾龙科技发布会的袭击并非幻觉。
缓了好一会儿，他才勉强扶着门把手站起来，踉跄着走到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旁，把自己像扔垃圾一样摔了进去。
“呼……”瘫倒在沙发里，陈默这才感觉真正松了口气。
他闭上眼，发布会现场那爆炸的轰鸣、飞溅的碎片、人群的尖叫、还有那冰冷刺骨的精神锁定……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，让他心有余悸。
尤其是最后硬扛的那一下身体冲击，现在想想都后怕。
要不是“水”字符文在关键时刻本能地偏转了大部分力道，他现在估计已经躺在太平间了。
“这‘道文’好用是好用，就是太费命了……”他苦笑着自嘲，感觉喉咙里又有点腥甜，赶紧强行咽了下去。
精神力透支带来的头痛如同针扎，肋骨处的剧痛更是持续不断。
他尝试着运转了一下“慈”字符文，那微弱的、薄荷糖般的清凉感只能稍稍安抚一下紧绷的神经，对于实质性的伤势效果甚微。
“俭”字符文倒是自发地运转着，高效地吸收着他体内残存的能量，试图修复这具破败的身体，伤口深处传来一丝丝极其微弱的麻痒感，仿佛有什么正在缓慢愈合，但相较于整体的剧痛，这感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
但这带来的副作用就是——他饿得前胸贴后背，胃里像是有个黑洞在疯狂叫嚣。
“妈的，亏大了，这次外卖钱没赚到，还得倒贴医药费和饭钱……”陈默挣扎着爬起来，翻箱倒柜找出最后两包红烧牛肉面，烧上热水。
看着锅里翻滚的热水，他的思绪却飘回了腾龙科技。
……
与此同时，腾龙科技发布会现场已被警方彻底封锁。
红蓝警灯闪烁，拉起的警戒线外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和围观人群，议论声、拍照声此起彼伏。
刑警队的老赵带着手下，面色凝重地勘察着现场。
爆炸造成的破坏触目惊心，主席台一片狼藉，但奇怪的是，除了部分人员被飞溅物划伤和受到惊吓外，竟然没有出现致命的伤亡。
“赵队，初步看，爆炸物威力不小，但放置的位置很巧妙，更像是……制造混乱，而不是大规模杀伤。”
一个年轻警员汇报着，脸上带着疑惑。
老赵蹲下身，用手指抹了一下地面某处焦黑的痕迹，放在鼻尖嗅了嗅，眉头紧锁。
“不是普通的炸药残留……通知技术科，做更精细的成分分析。”他站起身，环顾四周混乱的场面，“袭击者的目标很明确，就是冲主席台来的。但那个救了孙经理和张薇的人……是谁？”
他回想起调取的现场零星监控和目击者混乱的描述。
只能模糊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运动服的身影猛地扑倒了两人，然后就像泥牛入海，消失在了混乱的人群中，再也没找到清晰的影像。
“身手极好，反应快得不像常人，而且……好像特别不容易被人注意到？”老赵摸着下巴上的胡茬，多年的刑警直觉告诉他，这事透着邪性。
袭击者的手段、目的，还有这个神秘出手的人，都超出了普通案件的范畴。
他走到惊魂未定的孙经理面前。
孙经理脸色苍白，西装上还沾着灰尘，旁边的张薇也好不到哪里去，抱着双臂，眼神有些空洞。
“孙经理，能再详细描述一下救你们的人吗？任何细节都可能很重要。”老赵语气尽量平和。
孙经理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回忆，最终却无奈地摇头：“太快了，根本没看清脸。就感觉被人猛地推了一把，然后我们就摔倒了。再回头，就找不到人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压低声音对老赵说：“赵警官，我觉得，这次袭击可能和公司之前内部的一些事情有关。我收到过匿名警告……”
老赵眼神一凝：“匿名警告？”
“嗯，”孙经理郑重地点点头，“之前公司数据泄露的事，还有这次发布会前……都有人匿名提醒过我注意安全。可惜……我没能足够重视。”
他的语气充满了后悔和后怕。
老赵默默记下了这一点。匿名警告？内部纠纷？这线索似乎指向了另一个方向。
另一边，张薇坐在临时安排的休息椅上，接过同事递来的热水，双手微微颤抖。
她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被扑倒前的那一刹那，那个模糊的、冲向自己的身影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那个背影……还有那种不顾一切扑过来的动作，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好像……在哪里见过？
她蹙起秀眉，拼命在记忆里搜索。
是公司的同事？保安？还是……
一个几乎被她遗忘的身影突然闪过脑海——那个被裁员后跑去送外卖的前同事，陈默？
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，她就自己否定了。
不可能。怎么可能是他？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？而且那种情况下，普通人躲都来不及，怎么可能有勇气和那种速度冲上来救人？
一定是惊吓过度，产生错觉了。
她甩甩头，把那个荒谬的想法抛开，但心底那一丝疑惑却并未完全散去。
……
陈默的出租屋里，弥漫着浓郁的红烧牛肉面调料包的味道。
他狼吞虎咽地吃着泡面，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，感觉空荡荡的胃里终于有了点底，身体的冰冷和虚弱感也稍稍缓解。
打开那部旧手机，跳过几条无关紧要的推送，本地的新闻头条赫然映入眼帘——
【腾龙科技新品发布会遭恐怖袭击，现场发生爆炸，警方已介入调查！】
【惊魂一刻！腾龙科技发布会突发意外，疑似商业报复！】
【独家直击：发布会现场混乱，伤亡情况不明！】
配图大多是现场警戒线、警车和慌乱人群的模糊照片。
“恐怖袭击？商业报复？”陈默看着这些标题，撇了撇嘴，“倒是省得我编理由了……”
新闻里丝毫没提到那个“多管闲事”救了人的外卖员，这让他松了口气。还好，“不争”符文给力，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。
但翻着翻着，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条短讯上：【据悉，腾龙科技近期主导的城市智能安防数据优化项目恐因本次事件延期，该项目据悉与多方存在竞争关系……】
智能安防数据优化？陈默想起孙经理之前匿名邮件里提到的新项目，还有那来源奇特、效率极高的新型算法。
“星耀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眼神沉了下来。
这次袭击，恐怕没那么简单。
那个冰冷的“针”，还有他背后所谓的“星耀”，到底想干什么？
仅仅是为了破坏竞争对手的项目？他们动用这种非人的力量，所图必然不小。
自己这次撞破了他们的好事，恐怕真的被盯上了，以后的日子......
他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在收紧，而自己，好像已经不小心一头撞了进去。
不仅仅是为了自救或者帮孙经理，似乎有更大的东西被牵扯了进来。
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，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。
他关掉手机，扔在一旁，重新瘫回沙发里。
“麻烦啊……”他望着天花板斑驳的水渍，长长叹了口气。
警察在调查，星耀在暗处，自己还受了不轻的伤……接下来，该怎么办？
窗外，夜色渐浓，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，却仿佛潜藏着无数看不见的危险。
陈默不知道的是，老赵警官已经将“匿名警告”和“神秘救人者”列入了重点调查方向。
而张薇心中那份模糊的熟悉感，也像一颗种子，悄然埋下。
他的安稳日子，似乎真的要到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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