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风卷着血腥气掠过营地,谢无妄指尖的寒芒刚划破一名攻击者的咽喉,视线便被前方黑压压的人影攥得发紧。那些身着玄色劲装的神秘组织成员如涨潮的黑水,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涌,靴底碾过碎石的脆响里,还混着兵器相撞时刺耳的颤鸣。他下意识转头望向张逸的方向,瞳孔骤然缩了缩——悬在沈砚之胸口的玉佩正剧烈震颤,原本莹白的光晕像被墨染般层层暗淡,每一次闪烁都似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。
沈砚之蜷缩在临时搭建的木榻上,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得贴在皮肤上,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。共工残魂在他体内翻涌,每一次冲撞都让他浑身痉挛,指节死死抠着榻沿,指甲缝里渗出血丝。“呃……”压抑的痛吟从他喉间溢出,他勉强睁开眼,视线模糊中只看到谢无妄的背影在乱战里穿梭,心尖像被烙铁烫过般发疼。
“都稳住!乱了阵脚就是死路一条!”谢无妄的吼声穿透喧嚣,他反手将匕首插入一名偷袭者的心脏,温热的血溅在脸颊上,却没工夫擦拭。眼角余光瞥见一名玄清司弟子被对方的长刀划破肩胛,鲜血顺着手臂淌进袖口,那弟子踉跄着后退,防御阵型瞬间露出一道缺口。谢无妄心头一沉,这是第三次防线出现破绽了,再这样被动挨打,用不了半个时辰,营地就得被踏平。
他足尖点地跃到高处,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:玄清司弟子的法袍已染透血污,手中法器的灵光愈发微弱;昆仑仙宗的后裔虽仍保持着迅捷的身法,但额角的汗珠和急促的呼吸都暴露了体力的透支。更糟糕的是,营地外那阵嘶吼声越来越近,带着湿冷的腐臭气息,像无数只饿鬼在磨牙,听得人头皮发麻。
“玄清司听令!结‘锁灵阵’!”谢无妄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以法器为引,灵力交织成网,死守沈砚之周围三丈!昆仑弟子随我两翼包抄,用‘流云诀’打乱他们的阵型,别给他们扎堆的机会!”
指令落下的瞬间,玄清司弟子迅速靠拢,十二人呈圆形站位,手中长剑齐齐插入地面。口诀声此起彼伏,淡蓝色的灵力从剑刃涌出,交织成半透明的光罩,将沈砚之护在中央。昆仑弟子则抽出腰间软剑,身形如飞燕般掠出,剑影飘忽不定,专挑神秘组织成员的关节处刺去。一时间,惨叫声接连响起,原本密集的攻击阵型果然出现了松动。
张逸的双手始终紧紧贴着玉佩,指腹因用力而泛白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玉佩里的力量在与共工残魂对抗,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手臂发麻,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。“陈老,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”他咬着牙说道,声音因紧绷而沙哑,“玉佩的灵力在耗损,共工残魂反而越来越凶。”
陈老站在一旁,花白的胡须随风颤动,手中握着的古籍已经翻到了最后几页。他口中吟唱的古老咒语带着苍凉的韵律,指尖的灵光不断注入玉佩,可眉头却越皱越紧:“这残魂本就靠着黄河水汽滋养,如今外面邪祟逼近,水汽更浓,它自然越发猖獗。我们只能撑到谢小子他们稳住局面,再想封印之法。”
话音刚落,沈砚之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,胸口的玉佩猛地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白光,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。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冲出来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。张逸心一横,咬破舌尖,将精血喷在玉佩上。血色渗入玉纹,玉佩的光晕总算稳定了几分,可他自己却眼前一黑,踉跄着后退了半步。
就在这时,营地东侧突然传来一阵惊呼。谢无妄转头望去,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——黄河边的芦苇荡里,密密麻麻的邪祟正涌出来,有的人身鱼头,鳞片上还挂着水草和淤泥,嘴里淌着墨绿色的涎水;有的则形如枯骨,浑身裹着湿滑的青苔,指爪尖利如刀,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黑褐色的印记。它们嘶吼着冲向营地,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,让人胃里翻江倒海。
“是黄河邪祟!”一名黄河沿岸的村民失声喊道,声音里满是恐惧,“这些东西……上次汛期过后就没出现过,怎么会突然冒出来?”他的话音未落,就见一只邪祟猛地扑向身边的同伴,尖利的爪子瞬间撕裂了对方的胸膛,鲜血和内脏溅了一地。
谢无妄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。神秘组织的攻击已经让他们疲于奔命,如今再加上这些邪祟,简直是雪上加霜。他飞快地扫过战场,看到村民组织的成员正举着锄头和镰刀往后退,脸上满是慌乱。“村民们!”他立刻喊道,“利用营地外的壕沟!把巨石滚下去,再撒上硫磺!邪祟怕火和硫磺,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!”
村民们如梦初醒,纷纷转身去搬石头。几袋硫磺被拆开,粉末撒在壕沟边缘,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。果然,当先冲来的几只邪祟闻到硫磺味,动作明显迟缓了几分,发出焦躁的嘶吼。可后面的邪祟源源不断地涌来,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,壕沟很快就被填满,黑色的爪子眼看就要搭上营地的栅栏。
“古籍协会的人呢?”谢无妄一边砍倒一名冲过来的神秘组织成员,一边朝着人群喊道。很快,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跑了过来,手里还拿着一本翻得卷边的古籍,脸色发白:“谢……谢大人,我们查到了!这些邪祟是‘水魑’,靠吸食活人精气为生,弱点在它们的眉心!但它们动作太快,很难瞄准……”
“够了!”谢无妄打断他,“让所有人都知道弱点,集中火力打眉心!昆仑弟子跟我去东边防线,玄清司守住中央,别让邪祟冲进来!”他刚说完,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转头一看,是两名昆仑弟子扶着一名受伤的同伴跑了过来。那名受伤的弟子手臂上有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,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青黑色,显然是中了邪祟的毒。
“大人,东边快守不住了!”扶人的弟子急声道,“邪祟太多,我们的剑刺不透它们的鳞片,只能勉强挡着!”
谢无妄的心一紧,刚要下令调整阵型,就听到中央防线传来一声脆响——玄清司的锁灵阵光罩上出现了一道裂痕。一名神秘组织成员不知何时绕到了阵后,手中握着一把泛着黑气的短刃,正不断朝着光罩刺去。光罩上的裂痕越来越大,淡蓝色的灵力如流水般溢出,眼看就要破碎。
“休想!”谢无妄怒喝一声,身形如箭般掠回,匕首直刺那名成员的后心。可对方像是早有防备,猛地转身,短刃与匕首相撞,火花四溅。两人缠斗在一起,谢无妄发现对方的招式阴狠毒辣,专挑要害攻击,而且力气大得惊人,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手臂发麻。
就在这时,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袭来。谢无妄下意识侧身躲避,却还是被对方的爪子划到了肩膀,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。他余光一瞥,竟是一只水魑冲破了东侧防线,直奔沈砚之而去。
“砚之!”谢无妄目眦欲裂,不顾身后的攻击者,猛地扑向水魑。匕首狠狠刺向水魑的眉心,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,水魑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,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。可他自己却因为分心,后背被神秘组织成员的短刃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,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袍。
“无妄!”沈砚之在木榻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声音里满是急切和痛苦,“别管我……先顾着自己……”
谢无妄转头看向他,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尽管那笑容因疼痛而有些扭曲:“我说过,不会放弃你。”他刚要起身,就感觉双腿一沉,低头一看,竟是两只水魑咬住了他的裤腿,尖利的牙齿穿透布料,刺进皮肉。
疼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,谢无妄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。他看到玄清司的锁灵阵光罩彻底破碎,神秘组织成员和水魑一起朝着沈砚之冲去;看到张逸挡在沈砚之身前,被一名神秘组织成员踹倒在地,嘴角淌出血丝;看到昆仑弟子和村民们在乱战中不断倒下,营地的地面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。
“不……”谢无妄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站起来,可身体却越来越沉。他的匕首掉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,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。
沈砚之看着眼前的一切,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。他能感受到体内共工残魂的躁动,也能感受到谢无妄的气息在变弱。绝望像冰冷的潮水,将他彻底淹没。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,朝着谢无妄的方向伸出手:“无妄……”
就在这时,营地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,伴随着嘹亮的号角声,像是有一支军队正在逼近。谢无妄艰难地抬起头,模糊的视线里,看到远处扬起漫天尘土,一面绣着“镇邪司”三个字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是援军吗?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谢无妄就眼前一黑,失去了意识。他倒在地上,耳边还回荡着邪祟的嘶吼和兵器的碰撞声,而那面旗帜,却越来越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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