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五的保证从来都是有时效性的。
没过几天，麻烦事就来了。
这天下午，刘平寇正在厂里跟佟东查仓库，保卫科的小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。
“科长，不好了！派出所来电话，说小五跟人打架，把人打伤了，让你赶紧去一趟！”
“啥？”
刘平寇心里一紧，手里的账本扔在了地上。
“电话里说没说跟谁打架了，伤得重不重？”
小赵“没有说，伤也不清楚，派出所就说让你赶紧去，在牛街派出所。”
跟着的小李帮他捡起账本。
“佟科长，你跟科长一起去呗？”
佟东赶紧点头，心想自己家肯定也在里面。
“老大，我跟你去，好有个照应，万一对方人多呢。”
刘平寇没顾上跟江厂长打招呼，跟佟东一起骑着自行车就往牛街派出所赶。
路上，刘平寇心里琢磨着：小五这小子，肯定是没听他的话，又去牛街晃了，这下好了，把人打伤了。
到了牛街派出所，刘平寇一进去就看见小五蹲在墙角，低着头，脸上还有点伤。
一个警察见他进来，就迎上来。
“你是刘平寇？刘建新和刘建设的父亲？”
“是，我是。”
刘平寇赶紧点头。
“警察同志，我家小五跟谁打架了？伤得重不重？”
刘平寇得先搞清楚了，可能，万一是小五伤的严重呢，不就好办了吗。
警察领着他进了办公室，这个警察刘平寇还真不认识，虽说跟警察经常有打交道，但是牛街这边他还真没怎么来过。
“跟牛街新冒出来的几个顽主，对方有个孩子胳膊骨折了，已经送医院了对方家长也来了，正在里面呢，你跟他们谈谈吧。”
刘平寇走进办公室，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椅子上，穿着中山装，脸色很不好。
见刘平寇进来，男人站起来。
“你是刘建新的爹？我儿子胳膊都骨折了，你说咋办吧！”
刘平寇赶紧道歉，自己家孩子的错，看看能不能用钱解决。
“同志，实在对不起，是我没管好我家孩子。您家孩子现在怎么样了，医药费我们出，再给孩子买点营养品。”
男人瞪着刘平寇。
“出医药费就完了，我儿子要是落下后遗症咋办？你得赔偿我们，最少五百块，还有，你家孩子必须跟我儿子道歉，还得写保证书，以后再也不跟我家孩子打架！”
五百块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，刘平寇一个月工资才130多块，不是他心疼钱，实在是他家平时的花销就大。
就是为了给人的印象家里的钱都吃喝了，这要是在一次性拿出五百块钱，就有点说不过去了，他皱起眉。
“同志，五百块太多了，我们都是普通工人，没那么多钱。要不这样，医药费我们全出，再给你二十块营养费，孩子也跟你儿子道歉，写保证书，你看行不？”
“不行！少一分都不行！我儿子不能白受伤！你要是不赔，我就去你们厂闹，让你丢工作！”
男人态度强硬，心想看病又不花钱，但是我要了500块，你就给20块，这不诚心啊。
刘平寇的火也上来了。
“同志，话不能这么说，打架是双方的事，不能光怪我家孩子。你儿子要是不先动手，我家孩子能跟他打起来？”
男人喊了起来，这是说到他痛处了。
“我儿子才不会先动手！是你家孩子欺负人！”
正在这时，派出所的白所长走了进来。
白所长和刘平寇那是什么关系。见两人吵起来，白所长赶紧劝。
“两位别吵了，有话好好说。”
他走到刘平寇身边，小声说。
“小刘，对方家长确实有点过分，但孩子伤了，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。”
刘平寇深吸一口气，对着白所长说。
“白所长，不是我不赔偿，是他要的太多了，五百块我真拿不出来。”
刘平寇想一拍两散。
“而且，聚众斗殴是双方的责任，不能光怪我家孩子。要是他非要这么闹，那我也没办法，大不了就让派出所处理，双方都拘留，我家孩子有错，他家孩子不能没错！”
白所长愣了一下，没想到刘平寇这么硬气。他赶紧跟对方家长说。
“同志，刘同志说得对，聚众斗殴双方都有责任，真要是拘留，你家孩子也得进去。刘同志愿意出医药费和五十块营养费，还让孩子道歉写保证书，已经很有诚意了，你就别太较真了。”
对方家长没想到刘平寇会这么说，也有点怕了。
拘留对孩子影响不好，以后找工作、参军都受影响。他犹豫了一下。
“行，就按你说的办，医药费你得出，五十块营养费也得给，孩子必须道歉写保证书。”
刘平寇看对方软了，也没在为难他了，五十块就很合理了，不耽误他家大吃大喝。
“没问题。孩子现在在医院，我明天就带小五去看他，跟他道歉，写保证书。”
事情解决了，刘平寇领着小五出了派出所。
小五低着头，小声说。
“爸，对不起，是我错了，不该跟人打架。”
刘平寇没骂他，只是说。
“以后别再跟人打架了，这次是运气好，要是真拘留了，对你以后影响多大。走吧，回家。”
路上，佟东安慰他。
“老大，别往心里去，谁家孩子不淘，以后看好点就行。”
刘平寇点点头，心里却琢磨着:那个顽主团伙不是去南城了吗？怎么又回牛街了？还有，对方家长这么极品，以后会不会再找事？这事儿，怕是没这么容易完。
他还真想错了，这伙不是城南那帮。
回到家，林淼见小五脸上有伤，赶紧问。
“咋了这是？跟人打架了？”
刘平寇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，林淼叹了口气。
“这孩子，真是不让人省心。五百块虽然没给，但医药费和五十块营养费也不少了，家里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。”
刘平寇拍了拍她的肩膀，让林淼别演过头了，在让爹娘给揭了短。
“只要孩子没事，比啥都强。”
晚上，刘平寇跟爹坐在院里抽烟。
“平寇啊，小五这孩子淘归淘，但心眼不坏，你以后别光打骂他，跟他好好说说，他能听进去。”
刘平寇叹了口气，这一天轮番轰炸他。
“我知道，这次也是我太急了。就是担心他再跟人打架，万一出点大事，可咋整。”
爹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别担心，孩子大了，慢慢就懂事了，你懂事早不代表所有孩子。”
刘平寇看着天上的月亮，这天没法聊。
他现在心里却一点都不踏实。他总觉得，这次的事，只是个开始，以后还会有更麻烦的事等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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