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掌风将要落下时，段酌猛地睁开了眼。
沈灼青及时刹手。
段酌剧烈咳嗽起来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刺般的疼痛，左肩的伤口因这动作被狠狠牵扯，痛得他眼前发黑。
“…嘿，你醒啦！”沈灼青强装惊喜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心虚。
段酌白金色的瞳孔聚焦，映入眼帘的就是沈灼青那张满含关切的脸…和那只险些扇到他脸上的手。
…他嘴里好像还残存着梨花糖的甜味，记忆回笼，宁岁那声戏谑的“狗粮。”与面前沈灼青讪讪的笑脸重叠。
怒火与复杂的情绪交融，段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三个字：“沈、灼、青！”
沈灼青在他那杀人般的目光下默默移开视线。
……坏了，下手好像重了点。
他干笑两声：“醒了就好，醒了就好…你感觉怎么样？”
段酌试图撑起身子，却因伤口的剧痛手臂脱力。
他死死盯着沈灼青，警告道：“…你等着。”
沈灼青以为他要伺机报复，警惕的后退几步：“…你、你干嘛？”
眼看气氛剑拔弩张，宁岁看不下去了，过去扶了段酌一把。
段酌身体微微一僵，一时间竟忘了找沈灼青算账。
宁岁没注意到他的异样，秉承着团队和谐的理念为沈灼青辩解了一句。
“他也是救人心切。”宁岁郑重其事。
反正打得不是她。
闻言，沈灼青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。
他连连点头：“对对对。”
“这是我们沈氏本家秘传的还魂掌，虽然下手狠了点，但效果绝对好。”
段酌：……
宁岁：……
那倒也不必说的如此夸张。
段酌冷冷瞥了他一眼，虽然半个字都不信，但也暂时压下了立刻清算的冲动。
他闭了闭眼，努力平复翻涌的气血和混乱的心绪。
宁岁从储物袋里翻出了绷带和丹药。
他伤的不轻，好在天气严寒，冻住了伤口，叫他免去了失血多过死掉的命运。
“还能行动吗？”宁岁简单为他处理了一下伤口。
段酌深吸了一口气，哑声道：“无碍。”
他始终没能对上宁岁的眼。
幻境中那些模糊而缱绻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。
虽然用的是无痕剑尊和炽凰的身份，但无论是他看到的、还是同欢镜映射的…都确实是宁岁的模样。
沈灼青凑了过来，站在了两人中间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。
他心情貌似十分不错。
“我在幻境里看到了无痕剑尊的残念。”宁岁给段酌处理好了伤口，站起了身。
两人闻言一愣。
宁岁道：“他说顺着山谷一路西行，就能找到同欢镜。”
沈灼青挑了挑眉：“……走多远，在哪里，具体方位，什么都没说？”
宁岁摇头。
沈灼青白高兴一场。
……真是的，这种世外高人怎么都这么喜欢打哑谜。
“去一趟就知道了。”段酌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，痛的面色发白。
虽然不详细，但起码有了同欢镜的线索，他们没有放弃的理由。
但是在那之前……
宁岁走向山谷中央的那个石台。
之前被剑尊的残影攻击，他们一直没找到机会去看。
偌大的石台上什么都没有，只有一块嵌在里面的红色珠子。
殷红的颜色在灰扑扑的石台上分外瞩目。
宁岁把它捻了起来，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明堂。
一旁的段酌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忽的开口：“是凤凰的心头血。”
宁岁闻言一顿，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段酌并没对上她的目光。
想来也是，他扮演的到底是主角，比他们多知道些记忆也无可厚非。
宁岁收回目光，视线继续落在那珠子上。
……这样啊，那滴心头血最后还是取了。
她忽的想到些什么，回头喊了一声：“沈灼青。”
沈灼青正在不远处捡落在地上的劫缘斩，回头应了一声：“嗯？”
见他走来，宁岁将那粒珠子往他手里一塞：“你不是祖上有凤凰血脉吗，看看这个对你有没有用。”
沈灼青下意识接住那粒殷红如血的珠子。
触感是奇异的温热，体内的血液隐隐沸腾起来，好似隐隐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。
这感觉实在新奇，他愣了片刻，因身体的变化感到震惊。
“这……这真是……”沈灼青捏着那粒珠子，感受着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牵引感，“……这么好的东西，就放在这破石台里风吹日晒？”
“那剑尊的心也太大了！”
他痛心疾首的将那凤凰血收进了储物袋。
……或许日后细细炼化，真能激发他血脉中那微乎其微的潜力呢？
沈灼青仿佛看见了自己光明的未来——孔雀窝出了个凤凰，那真是耀祖扬宗！
“谢了。”他冲宁岁扬了扬下巴。
宁岁看着他压不下去的嘴角，没去打扰他的美梦。
石台上除了这滴凤凰血便没有其他东西了。
……奇了怪了，那剑尊说合欢铃会指引方向，可合欢铃又在哪里？
左看右看找不到别的东西，宁岁接过那柄劫缘斩，准备离开：“走吧，先上路再说。”
她将将走出几步，手中的长剑便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嗡鸣。
剑身微微震颤，尤其是那燃着火焰的半刃，光华似乎都流转得急切了些。
宁岁一愣，停住了步伐。
段酌和沈灼青都被这异动吸引了目光。
沈灼青道：“这剑好像很激动啊？”
段酌盯着震颤不休的劫缘斩。
脑海里关于剑尊的回忆虽然模糊，但他对这柄佩剑的习性却有本能的熟悉。
“它感应到了什么。”他道。
宁岁握着嗡鸣不止的剑柄。
若是她靠近石台，剑就不响了，反之，一旦她走远了些，这剑就火急火燎的震个不停。
她将目光投向石台，心下了然。
宁岁后退几步，双臂运力，周身灵力灌注于剑身中。
刹那间，长剑光华暴涨，冰霜与火焰同时沸腾。
铮——
剑鸣声响，仿佛长剑本身也在渴望斩开眼前的障碍。
她劈手挥下一剑。
劫缘斩闪着寒光，对着那灰扑扑的石台狠狠劈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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