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上午,陈子俊在经堂授课。他虽身为夫子,心思却全不在典籍之上,满脑子都是谢道韫的身影。课至中途,他无意间将袖中那首写给谢道韫的情诗滑落,恰好掉在谢璃的座位旁。
谢璃正低头整理笔记,并未察觉。倒是坐在不远处的秦京生眼疾手快,抢先一步将诗稿捡起。他展开一看,见诗中满是露骨的爱慕之词,落款虽被抹去,却一眼认出是陈子俊的笔迹。
秦京生本就与陈子俊交好,又记恨那日演武场上被谢璃间接羞辱,当即心生一计。他举起诗稿,高声道:“诸位快看!谢璃竟藏着这般污秽的情诗!”
经堂内顿时一片哗然。学子们纷纷侧目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谢璃。
陈子俊心头一慌,生怕自己的心思败露,连忙顺着秦京生的话头,指着谢璃怒声道:“谢璃!你身为陈郡谢氏子弟,竟写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作,简直有辱门楣!”
秦京生也跟着添油加醋:“没错!这诗稿就掉在你座位旁,不是你的是谁的?快说,你是写给哪位姑娘的?”
谢璃闻言,缓缓站起身。她走到秦京生面前,接过那首情诗,只扫了一眼,便嗤笑一声,将诗稿扔回桌上:“这般狗屁不通的文墨,也配称作诗?用词粗鄙,意境浅薄,连基本的格律都不懂,怕是三岁孩童学诗半载,也写不出这等污眼的东西。”她转头看向陈子俊“您说这诗是我写的?莫非您觉得,陈郡谢氏的子弟,就只有这等水平?”
此言一出,经堂内瞬间安静下来。陈子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他精心写就的诗句被如此贬低,怒火中烧,可一想到谢璃是陈郡谢氏子弟,家族势力雄厚,又硬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,只能咬着牙道:“谢璃,你……你怎能口出狂言!”
谢璃:“狂言?‘思君日已暮’写得矫揉造作,‘愿化双飞燕’更是俗不可耐。这般水平,别说我谢璃,便是书院里的幼童也能写出比这强十倍的句子。看一眼都是污了眼睛,我何必浪费笔墨写这种东西?”
陈子俊被怼得哑口无言,他既恼谢璃的刻薄,又怕事情闹大暴露自己的心思,只能强压下怒火,恨恨地瞪了秦京生一眼,若不是这蠢货多事,也不会闹出这般局面。
梁山伯和祝英台也松了口气,纷纷点头附和:“谢兄所言极是,这诗句确实拙劣,并非谢兄的手笔。
秦京生见陈子俊不敢发作,自己也没了底气,讪讪地坐下,不敢再言语。
陈子俊深吸一口气,强装镇定地拿起书卷:“好了,此事到此为止,皆是误会。继续授课!”
可经此一闹,学子们哪里还有心思听课,私下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。谢璃坐回座位,瞥了一眼台上强作镇定的陈子俊,这般心胸狭隘又无才无德的人,也配做书院夫子?
课后,祝英台:“谢璃,你刚才太厉害了!一句话就把陈子俊怼得说不出话来!”
谢璃:“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。这种人,不给他点颜色看看,还真以为我好欺负。”
而陈子俊回到住处,将桌上的书卷狠狠摔在地上,看着那张被谢璃贬低得一文不值的情诗笺,眼中满是怨毒:“谢璃!此辱我必报!”
没过几天,一封举报陈子俊的信,就匿名送达山长王世玉手中的,信中细数陈子俊数桩罪状:不仅在授课时心不在焉、误人子弟,更私下收受贿赂,为富家子弟篡改课业考评,甚至利用职务之便,对前来请教的女眷言语轻佻。信中还附了几封陈子俊与人往来的书信,字迹与那首情诗如出一辙,其中不乏索贿的直白语句。
王世玉阅信后大怒。他素来注重书院声誉,陈子俊的所作所为已然触碰了书院的底线。当即,他便召集了书院的几位资深夫子,将举报信与证据一一出示。
“此等品行不端之辈,绝不能留在尼山书院!”一位白发夫子气得胡须发抖,“若传出去,我尼山书院的脸面何在?”
众夫子纷纷附和,一致同意将陈子俊逐出书院。
当王世玉带着人找到陈子俊时,他还在房中对着那首情诗唉声叹气,幻想着如何报复谢璃。见山长带人闯入,他心中咯噔一下,强装镇定地起身行礼:“山长驾临,不知有何要事?”
王世玉将举报信掷在他面前,脸色铁青:“陈子俊,你自己看看!你在书院所作所为,简直令人不齿!”
陈子俊拿起信,越看脸色越白,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。他想辩解,可那些书信证据确凿,容不得他抵赖。
“山长,我……我是被人陷害的!”陈子俊急得满头大汗,“一定是谢璃!是他记恨我,故意污蔑我!”
王世玉:“事到如今,你还想攀咬他人?证据确凿,你休要狡辩!即刻收拾你的东西,离开尼山书院!若再纠缠,休怪我不客气!”
陈子俊看着王世玉决绝的眼神,又看了看周围夫子们鄙夷的目光,知道自己再无挽回的余地。他瘫坐在椅子上,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。最终,在书院学子们的指指点点中,他狼狈地收拾好行李,灰溜溜地离开了尼山书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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