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咻——啪！”
一个圆滚滚的、用某种防水布包裹的东西，带着一丝血腥气，被人从窗外精准地抛了进来，骨碌碌滚到了陆荒的脚边。
包裹散开一角，露出里面那双惊恐圆睁、死不瞑目的眼睛——正是刚才“影”口中那个发布悬赏的王百万竞争对手的头颅！
寂静。
死一样的寂静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陆荒脚边那个包裹上，然后又缓缓抬起，聚焦到陆荒那张瞬间僵硬的脸上。
陆荒看着脚边那颗新鲜出炉、还冒着热乎气的头颅，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半截。
我……我特么……
他甚至能听到旁边李喜庆倒吸冷气的声音，以及唐欣欣和莫小颖压抑的惊呼。
下一秒，窗外传来“影”那经过处理的电子音，语气似乎还带着一丝……求表扬的意味？：
“‘荒’大人，冒犯您的蝼蚁已处理。首级在此，请查验。”
陆荒：“……”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。
这还没完，“影”似乎觉得这把火添得还不够旺，电子音带着一丝戏谑再次响起：
“大人，您身边的这些……‘同僚’？看起来似乎对您颇为好奇。
需要我等帮您‘清理’一下，免得泄露您的行踪吗？”
“清理”两个字，让所有“潜龙”成员瞬间汗毛倒竖！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紧绷到极点！陈秋旭的静默之刃已然出鞘三寸，彭于君周身剑气隐现，连许岁指尖都跳跃起了苍蓝的火花！
“清理你个鬼啊！！！”
陆荒终于爆发了！他气得跳脚，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，指着窗外看不见的“影”破口大骂：“滚！都给老子滚蛋！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的！还清理？清理你个头！”
他一边骂，一边如同鬼魅般瞬间移动到窗口。
只见窗外阴影处，“影”和其他几名刺客的身影刚刚浮现出来，似乎还想说什么。
陆荒二话不说，抡起胳膊，对着离他最近的“影”那戴着纯白面具的脑袋，狠狠就是一个脑瓜崩弹了过去！
“咚！” 一声清脆的响声。
“哎哟！”“影”猝不及防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，电子音都扭曲了，捂着脑袋往后缩了缩。
陆荒动作不停，如同穿花蝴蝶般，如果忽略他气急败坏的表情。
他对着窗外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刺客，一人赏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脑瓜崩！
“咚！”“咚！”“咚！”……
“嗷！”“呃！”“大人轻点！”
一时间，窗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、被强行压抑的痛呼声和求饶声。
一群令暗世界闻风丧胆的顶尖刺客，此刻被陆荒弹得抱头鼠窜，毫无形象可言。
“滚！立刻！马上！再让老子看见你们，把你们年终奖金全扣光！” 陆荒叉着腰，对着窗外怒吼。
“是是是！大人息怒！我等立刻消失！”“影”捂着被弹红的额头，虽然隔着面具，忙不迭地应道，带着一群同样捂着脑袋的部下，瞬间融入阴影，溜得比来时还快。
陆荒喘着粗气，砰地一声把窗户关上，还顺手拉上了窗帘，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那离谱的一幕彻底隔绝。
他转过身，面对着一屋子表情已经彻底石化、仿佛集体中了定身术的“潜龙”队友。
房间里，只剩下那个滚落在地的头颅，以及陆荒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脸。
陆荒看着众人那仿佛见了鬼一样的眼神，张了张嘴，想解释点什么，却发现任何语言在眼前这颗头颅和他刚才弹刺客脑瓜崩的画面面前，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他最终只能无力地扶住额头，发出一声长长的、充满了绝望和生无可恋的叹息：
“唉…………”
他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而成浩源看着那颗头颅，再看着一脸崩溃的陆荒，第一次对这个“废物”产生了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惊惧和极度荒谬的感觉。
他之前的挑衅和鄙夷，此刻回想起来，简直就像是个不知死活的笑话。
许岁默默地上前，用一块布将那个头颅盖住，然后看向陆荒，眼神复杂，最终只是轻轻说了一句：
“……先撤离吧。”
返回“铁狱”基地的运输机上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。
没有人说话，连最活泼的唐欣欣和李喜庆都闭紧了嘴巴，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角落里那个抱着膝盖、把脸埋起来、仿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消失的陆荒。
那颗被包裹起来的头颅，像一块巨大的冰山，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任务报告由梁惠主笔，她尽可能客观地描述了解救过程，以及“赫尔墨斯之子”的突然出现和……后续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展开。
当报告呈交到残狼教官手上时，这个一向面无表情的老兵，看着报告上“赫尔墨斯之子成员称陆荒为‘荒’大人”、“呈上雇主首级”、“陆荒弹劾刺客脑瓜崩并呵斥其离开”等字眼时，他那浑浊的眼角，几不可察地抽搐了好几下。
他没有立刻找陆荒，而是将全体“潜龙”成员再次召集到了战术会议室。
众人惴惴不安地坐下，等待着预料中的狂风暴雨，或者至少是对陆荒身份的严厉盘问。
然而，残狼教官开口的第一句话，就让所有人愣住了。
“赫尔墨斯之子的事，老子知道了。”
他声音依旧沙哑，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。
他环视一圈，看着一张张年轻而困惑的脸，继续用那平淡的语气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：
“不用那么大惊小怪。
军部，偶尔也会和这些藏在阴影里的家伙，做一些……不那么上得了台面的交易。
各取所需而已。”
什么？！
军部……和赫尔墨斯之子……有合作？！
这下连梁惠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。
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。
“所以，”残狼教官的目光最终落在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的陆荒身上，“这小子以前是‘赫尔墨斯之子’的高层，代号‘荒’，在老子看来，不算什么大事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：“甚至，可以算是……加分项。
至少证明，他不是个真正的废物，只是比较……懒。”
陆荒：“……” 他感觉教官不是在帮他，而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。
残狼教官看着众人依旧难以置信的表情，冷哼一声：“怎么？觉得接受不了？觉得非黑即白？小子们，丫头们，别忘了你们是‘潜龙’！你们未来要面对的，是维系整个现世的稳定！在某些时候，为了达到更大的‘白’，利用一下眼前的‘灰’，甚至与‘黑’做点交易，都是必要的手段！只要最终的控制权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！”
他这番话，带着铁血军人的现实和冷酷，冲击着这些年轻人们尚未完全定型的价值观。
“老子不管陆荒以前是干什么的！”残狼教官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，“老子只知道，他现在是‘潜龙’的一员，是森罗将军亲自‘请’来的！他的能力，他的背景，在需要的时候，能成为任务的助力，那就够了！”
“至于他为什么装废物……”残狼教官嗤笑一声，瞥了陆荒一眼，“那是他自己的问题，也是老子和森罗将军要‘打磨’他的原因！你们只需要记住，在战场上，他是可以托付后背的队友，这就行了！”
“都听明白了吗？！”残狼教官厉声喝道。
“……明白！”众人条件反射般地应道，但眼神中的复杂情绪并未完全散去。
残狼教官的“坦诚”和定调，像是一盆冰水，暂时浇灭了众人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和疑虑，但也让事情变得更加微妙和复杂。
陆荒的身份从“需要审问的秘密”，变成了“被教官默认的、有复杂背景的队友”。
这并没有消除大家的疑惑，反而让这种疑惑沉淀下来，变成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观察和审视。
会议结束后，众人散去。
李喜庆看着陆荒，张了张嘴，最后还是没敢像以前那样勾肩搭背，只是憨憨地笑了笑。
唐欣欣眼神里依旧充满了好奇，但多了几分克制。
成浩源脸色变幻不定，最终冷哼一声，快步离开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许岁和陈秋旭对视一眼，走到陆荒身边。
许岁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语气温和：“教官说得对，过去不重要。
欢迎归队，陆荒。”
陈秋旭也点了点头。
陆荒看着许岁和陈秋旭，又看了看其他神色各异的队友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知道，教官虽然强行把这事压了下去，但有些东西，已经不一样了。
他想当咸鱼的梦想，在赫尔墨斯之子的意外登场和教官的“神助攻”下，彻底宣告破产。
未来的日子，他恐怕再也无法用“废物”的面目安然摸鱼了。
森罗……残狼……还有赫尔墨斯那群混蛋……你们等着……
陆荒在心里咬牙切齿，但表面上，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对许岁和陈秋旭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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